暴,羽儿都能感受到她传递过来的紧张。于是在她开口前,羽儿先一步拦住了她:“你想说什么,我都会听。别勉强自己,我可以等。”
原菲轻轻呼出一口气,态度却异常坚决:“不,是我不能等了。”她放开羽儿的手,走到羽儿身边,并肩靠着围栏,开口道,“我初中毕业那个暑假,机缘巧合看到一篇百合向的同人文。那篇文写得细腻动人,我很喜欢,看了很多遍,算是第一次入圈。后来看了很多小说和纪实,但那时候仅限于文字上的执着,对于自身,完全没有深入考虑过。”
始于文字,很多人的开始大抵都是如此。
“写同人文的作者,是一个已经工作了的姐姐,很幸运我们聊得来。在她的启迪下,我第一次试着动笔写作,高一高二的时候写出的东西青涩又无趣,读者一直只有她一个。那段日子真的很好,写作,聊天,我很依赖她,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直到有一天,她找到了另一半。”
羽儿看着原菲安静的侧颜,突然有点难过。为她难过。
“六年的时间,从高三到研一,我见证了她从喜欢到深爱,再到和爱人生离死别,因为家庭的反对和舆论的冲击。我和她自始至终没有见过面。网友不见面的原因有很多,我们大概是属于满足现状的那种。但她的遗言里提到了我,把她们领养的女儿托付给我,还让我坚持写作。那是两年前,我第一次在追悼会上看到了她的照片,笑得那么美,那么温柔。”
话至此处,原菲沉默了很久。没有哽咽,没有眼泪,只有安静的祭奠。
“回来之后,我开始动笔写《双葬》。之后的两年多,我的生活里只剩下学习和写作。那段时间我过得单调又痛苦,总是会胡思乱想,彻夜难眠。我无数次试着思考她于我的意义,于整个同性恋群体的意义,也渐渐发现很多我可以做的事,必须做的事,比如,给她们一个说法,用她教我的方式。于是《双葬》写到一半,我签了公司,发表了以前的作品,配合各种为名为利的宣传活动,虽然这一切都违背了我写作的初衷。但康宇说得对,这个圈子太小了,限制也很多,我就算倾尽一生,也永远做不到我想要的地步。”
夜幕辽阔,此刻的原菲犹如一个野心勃勃的政客,坚定而又充满希望:“我从没想过要做到最终那一步,合法化是我触及不到的高度,也不是一个与文字为伴的人应该去触及的。我只是想用我的文字,让这件在很多人眼中匪夷所思的事,变得不那么匪夷所思。我本以为会很容易,但真的很难。圈外人看到百合题材就避之唯恐不及,我的文章永远也走不出去。《双葬》定稿前,我已经打算放弃了,因为不想这一部以她为题的作品,也像从前那些一样,被名利玷污后依旧无疾而终。”
羽儿预感到她接下来的转折,心跳渐渐加快,直到彻底乱了节奏。
原菲果然转过头来与她对视,看她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珍重:“我以为和她的相遇已经耗尽了我毕生的运气,但也许是她的结局凄凉,将一部分运气还给了我,让我能和你相遇。你什么都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一切都顺理成章,像是我们的爱情,对你来说完全是正常的,正常到可以毫不掩饰地示于人前,和所有相爱的人一样。开始那段时间,我不是看不清对你的感觉,而是真的害怕。这种恐惧伴随着我两年里的每一个日夜,直到和你初遇那天,我甚至还梦到我们一起跳海自杀……”
羽儿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带着令她心安的力道。她听到羽儿问自己:“原菲,你是什么时候决定开签售会的?”
不等她回答,羽儿已经替她回答:“是我第一次带你去书店,你在平台上打电话,就是在联系这件事,是不是?”
原菲看着羽儿认真又严肃的神情,点了点头。
羽儿闭了下眼,倾身过去紧紧拥住了她。耳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和哽咽:“原来那时候,我就已经起到了让你重拾信念,再次和传统价值观对战的作用。我什么也不知道,还对你说那样的话……”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羽儿放开她,还泛着水光的眸子里写满了震惊:“你想利用康宇,一举把《双葬》暴露在公众面前?”
原菲笑了一下,抬手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轻轻点了点头。
“你想怎么做?”
“按他说的做。但我会留下没有人看得出来的伏笔,然后准备一篇番外,把正文里的伏笔揭穿,揭示男主的女性身份。”
羽儿被这个想法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嗯了一声,又好半天才斟酌着开口:“有点……惊世骇俗吧。”
原菲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当你喜欢上两个角色,合理的性别转变是不会让你产生厌恶的。这个我想我可以做到。我要让那些本来对此抱有偏见的人产生自我怀疑,在发现男主其实是女性时依旧可以接受并觉得美好。这是第一步。如果顺利,《双葬》结束可以让我脱离康宇的掌控,那么第二步,我会利用双葬带给我的人气和名气,写一部彻彻底底的百合小说。到时候即便不能出版,阅读量也绝非现在可比,舆论氛围会给我想要的结果。”
羽儿听着她的蓝图,却没有像她一样充满希望。在康宇这种人面前,原菲单纯得几乎毫无招架之力。拿康宇冒险,以后的路只怕会步步凶险,走错一步就是身败名裂。原菲已经拿到了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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