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年后
一匹白马在城中自在奔驰,最后急停在一栋官署前。
白马上的白衣男子利落地翻身下马,仰起头,望着官署前古意盎然的“希孤府”三个大字挑了挑眉后,大大方方地向署内走去。
“等会儿、等会儿啊……”
署内几名正在扫地的老头望见白衣男子如此旁若无人地长驱直入时,本是老迈地唤着,但在发现来者是谁后,连忙跪拜在地——
“啊,是您,白副将,快快请进、快快请进,恕小民老眼昏花,不知是您……啊!对了,小民忘了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行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甭理我!”云苎对身旁的老者随意挥了挥手后,便径自向内院走去,“我只是来瞧瞧热闹。”
是的,瞧热闹,瞧这栋终于翻修完成的官署的热闹,毕竟能拥有这样一处中心建筑,正代表着希孤城的运作已缓缓步上轨道,再不是以往的孤城了!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而一望见云苎后,院内那些原本手忙脚乱的人们一个个跪拜在地大声齐贺。
“全给我干活儿去!”
“是的,大人。”
就这么自得其乐地左望望、右看看,云苎一路挥手斥退来人,一路逛到最后一间标示着“档案房”的房间前,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未待她推开门,门却自动开了——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胜归来。”
“你再说一个字,我就跟你没完!”望也没望恭敬立于门旁的鞠滕郗一眼,云苎迳自由他身旁走过,然后不耐烦地一掀下摆,坐至座椅上,并将右手一把伸向堆满文件的案桌上,“入城还不到半天,我耳朵都快长茧了!”
“城民们全是由心里祝贺您的。”轻轻在云苎手腕下放上一块柔垫,鞠滕郗立于一旁为她把脉,而后,取出银针,按惯例为她舒缓头痛宿疾的不适。
“少跟我来这一套!”对端着每回自己进城来,鞠滕郗总会备好的药茶进门的老者点点头后,云苎举起杯盏轻哼一声,“你们g本是训练有素外加习惯成自然。”
“怎么了?”望着云苎仰头喝药茶时,雪白嫩颊旁出现的那一道虽特意用脂粉遮盖,却依然突兀得令人想皱眉的淡疤,鞠滕郗下意识地伸手前去探查。
“别提,丢人。”任鞠滕郗那微热的指尖轻触着自己的粉颊,云苎将杯盏放回案桌上,口中胡乱低咒了一声。
“将军永远不会丢人的。”望着云苎难得懊恼却显得那样可爱的模样,鞠滕郗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收回手,淡淡地笑了笑,“您请稍坐,我现在便给您取药去。”
“不用了,这样我才会记得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仰起头,云苎将头倚在椅背上,喃喃说道:“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了,让我自个儿休息会儿。”
“是。”望着云苎眼下那确实有些疲惫的黑晕,鞠滕郗也不再打扰她,轻轻行了个礼后,便又继续自己的工作。
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浑身轻暖,暖风徐徐拂在脸庞,云苎合着双眼,在那股轻轻又自在的氛围里,在纸香及笔墨沙沙声中,缓缓走入梦乡。
但突然,她感觉到自己的唇上,似乎传来了一股温暖与轻热,而那股温柔与宠溺感,让她几乎沉醉在梦境中无法自拔,但半晌后,她还是恍恍惚惚地努力睁开双眸。
“嗯?”喃喃嘤咛一声后,映入云苎眼帘的,是鞠滕郗缓缓向门口走去的高大背影。
大概是梦吧!因为他的背影看起来跟平常几乎没什么两样,一点也没有紧张、失措或任何不自在的气息……
正当云苎这样告诉自己之时,她眼中的那个背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喃喃声,因此在即将出门之际,又定住了脚步。
“对了,将军,小民方才忘了说,小民最近的巡城时间,子时便可结束。”
“呿!谁理你巡城至几时啊!”蓦地愣了一下,在这句话后完全清醒的云苎轻啐一声,而双颊飞起一抹淡淡的玫瑰红。
该死,都是那个梦害的,她居然脸红了。
还有,这家伙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啊!
她来找他,是为了他治她头痛宿疾的医术,喝那让她可以安眠的药茶,可不是为了问他晚上何时有空可以陪她!
更何况,就算他提前结束巡夜,也不代表她一定要召见他啊……
“那小民就先行告退了。”听着身后那有些沙哑的娇嗔嗓音,鞠滕郗低头笑了笑后,便大步离去。
“小民,小民!”待鞠滕郗离去后,云苎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案桌上他新修编的希孤城城民记录,“都几年了,还是小民个没完,干脆改个名字叫鞠小民算了……”
无怪云苎要抱怨了,因为这四年来,鞠滕郗无论人前人后,总改不掉他这个坏习惯,就算他再不必日日准备护膝,当他那唯唯诺诺的专业归降人的今天,依然如此自称,实在教人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就不能像两人独在轻纱帐中时一样,直接自称“我”,甚至唤她云苎或苎儿吗?
轻纱帐中的他,明明就是个正常的男人,为什么一离了那道轻纱帐,他就像被卑微之神附身似的变了个人?
但也怪了,向来不召见他就像没她这人,每回召见后又姗姗来迟的他,这回为什么要特意提醒她他巡夜时间变更到几点?
算了,反正她永远也弄不懂他,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可没空像个贴心小丈夫似的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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