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花恋蝶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一口吃完手中煎饼。又从红罗手中夺过煎饼,三五下吞入腹中,接过红罗递上的绢帕揩了揩嘴巴,话锋一转,笑眯眯地问道,“现在红罗夫君是想继续沿街游逛呢?还是想到河边许愿放灯,灯铺前猜谜讨赏?”
“无所谓,恋蝶高兴就行。”他抽回绢帕,又细细地在她的嘴角处揩了一遍。仲秋之夜,满街都是相携的男男女女,比之他们更亲热的不知几许,这当众拭嘴的行为倒没谁在意了。
“喔,我高兴就行呀──”花恋蝶拉长声音,眼珠转了转,指着远处一座灯楼兴高采烈道,“那我们不如去灯楼前接帕,讨个戏耍彩头?”
“找死么。”红罗佯怒地轻拧她的脸皮,“灯楼接帕的都是些未成亲的男女,像我等成了亲的人只能远远站着观望,是没资格站到台前接帕的。”他撩起花恋蝶一缕白发摇了摇,调侃道,“如恋蝶这般特殊的chu陋容姿,倘若不幸被识破了身份,会激起群愤,被打成猪头的喔。”
“嘻嘻,说笑而已。”花恋蝶哈哈一笑,“花灯楼前接彩帕,谁家娇儿秋思春?这句俗话你家妻主还是听闻过的。”她微搂红罗的细腰,偏头在他耳侧悄声道,“红罗夫君,为妻带你去看一种你从未见过的灯吧?”
红罗眼波流转,趁无人注意时,桃红薄唇从她颊上摩擦而过,也悄声回道:“好,恋蝶说去哪里,红罗就去哪里。哪怕天涯海角,亦相伴相随。”
花恋蝶抿唇一笑,不再言语,只搂紧了他的腰,拥着他慢慢走出熙熙攘攘的人群。待走到街外僻静处,两手抱起红罗,往城郊奔跑而去。
仲秋的晚风从耳边呼呼刮过,吹拂在面上,凉爽而不寒冷,夹带着秋夜明月的味道。
红罗揽住女人的脖颈,不禁闭上眼,惬意地享受着秋风吹面的爽然。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嬉笑,腰间一松,双手一空,双脚落在了地上。身边没了艳阳般的温暖气息,灌入鼻间的是一股清清的潮湿味儿。
他陡然张开眼,满满的芦花跃进眼帘,一簇簇,一片片,繁繁茂茂,蓬蓬勃勃,成林成海,又如编织满地的绒毯。
皎洁的月光下,是一株株芦花在夜风中摇逸,悠悠荡荡,散发出银紫色的光。偶尔,花穗被风吹落枝头,映着水泄流光,宛似在夜空中飞舞的雪花,刹那便是漫天的纯净云彩。
自己正处在一块潮湿的塘中孤岛上,芳草依旧萋萋,半高的稀疏苇花摇曳在腰间。四周水塘清凌凌地倒映着皎月群星,风乍起,摇碎星月满塘,粼粼清美。
恋蝶呢?从美景中回过神,他四下张望,却始终看不见妻主身影。除去大片芦苇,只听见蛙鸣和秋虫的低吟。
忽而,对面相隔十丈许的芦苇丛中飞出一道清越婉转的乐鸣,不是笛声,也不是箫声,更不是琴声。惊疑不定间,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慢慢从芦苇中站了起来。
似水如银的月色中,他能清楚地看到那是一个白发飞扬的女人,里着三醉芙蓉素衣,外罩黑色绣金纱縠,周身华光澹澹。黑灰长眉斜挑入鬓,烟灰眸子澄透似镜,倒映出璀璨星光。淡色双唇含着一片狭长苇叶,清脆婉转的乐声正从苇叶间传出。
叶歌!?曾闻有些小国边陲莽山中的蛮族会这一绝技,不曾想恋蝶竟然也会,看来她果真是从大山里出来的。迷醉间,红罗有些想岔了。
叶歌时而欢快,如小鸟啾鸣;时而呜咽,似风吹苇叶;时而缠绵,像对人求爱。对人求爱?是……他吗?他蓦地张大了眼,痴痴看着对面吹着叶歌的白发女人,久久怔然。
一曲袅袅,花恋蝶手中的苇叶似被随意往后抛飞。她粲然微笑,曼声吟哦:“芦苇者,蒹葭也。虽是飘零之物,随风而荡,却止于其g,而牵挂于g。g者,情也,相思莫不如是。”
吟哦中,数盏明灯自她身后冉冉升起,在半空组成一个倒立的桃形,中空的桃形内展出一张白纸,上面书着四个桃色行草大字“红罗吾爱”。
这──
红罗望着升在半空飘摇的纸灯与那四个醒目的大字,霎时泪凝于睫,喉如哽刺,只觉整个身心都被一种甜入骨髓的柔情塞满,再没留下一丝空隙。
这时,对面又传来雅致柔美的清唱:“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一排三尺余宽的竹桥自水塘中浮起,从他站立的塘草地一直延伸至恋蝶脚下的塘草地。
“红罗,我的夫君,我们一起走上竹桥可好?”花恋蝶微微偏头,唇边笑意不绝,伸手向对面那个一袭浅蓝锦袍,温润媚丽如同月下妖仙的男子做出邀请。抓住黄小猫一干痞子做苦力,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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