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传志年龄渐老,正是犯所有老年人通病——好为人师——的时候,讲的上瘾,正待进一步讲解要领的时候,姒非忽然压抑着声音急道:“干爸,咬钩了,咬钩了。”
“吼啥玩意的,什么咬钩了。”大嗓门更大,讲道得意处便被打断,他十分不爽,正待发作,呼又回过神来,道:“咬钩?”
看向湖面,浮子早已深深的被拽到水下,竹竿快要飘到水里,许传志赶紧放弃两仪桩动作,手忙脚乱的去抓鱼竿,边道:“对,对,对,咬钩了,哈哈哈……”
姒非依然不动,静静的两脚生根,扎马站定,眼睛盯着自己的浮子位置。
这一点他似乎做的比老头都好。
老头轻喝:“看好了”,吸引了姒非注意,转头盯着老头的手上动作。
只见他臂弯微挺,手腕轻抬,也不见有个动作,一条巴掌大鳜鱼便跃离水面,准确的落在老头左掌中,定睛一看手中的鱼获,随即哈哈大笑,今天又有口福喽。
鳜鱼青头黑背,两侧斑斑点点,活泼跳跃,力道甚大,鳞片晶莹,闪闪发光。丰永水库野生鳜鱼那是出了名的美味,属于鱼中的顶级食材。
但是这种大小的鳜鱼却异常难钓,最多的是鲫鱼和小白条,今天开门就得到一条青鳜,实在是难得。
吃这鱼当地还有说法,什么“巴掌大,四两沉,地锅煮汤,鲜掉魂!”
说起来朗朗上口,吃起来也是美味异常。当然这也需要一门好手艺。如果不会收拾,再顶级的食材也是白搭,比如许传志自己,这条鱼给他那就是牛嚼牡丹,严重浪费。
但是如今有了姒非那就不一样了,这小子对厨艺一道似乎有异于常人的天赋,好似生而知之一般,任何食材到他手里总能化腐朽为神奇,几锅鱼汤喝下来,宋姝一向孱弱的身体竟然开始好转,晚上睡觉更安稳了。
这也是老头为何总是带他来钓鱼的一个顺带原因。
有了这条鱼,晚上一锅好汤是跑不了了。
老头更加兴奋,声音中的严厉消失了,微笑道:“小子,我刚才的动作看明白了吗?”
姒非皱眉回忆一下,揣摩了两分钟后才点点头。
这下老头就更加惊讶了,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有天才这一说?要知道姒非刚来时还不知道怎么生火,一个多月竟然成为厨艺高手。许传志还从宋姝那儿知道姒非读书过目不忘。难道他还是一个练武奇才?
老头非常清楚,这套动作他只施展过一次,别看微小,那可是有很多讲究的。
屈肘,沉臂,抬腕。老头提鱼时包含八极拳的三个要诀。
有十大形意中的鹤立,八大劲中的抖劲,六大开中的沉肘单提。
三个要诀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充分展示了许老头浸淫八极拳几十年的深湛功夫。
许老头还是有点不信,开口道:“小子,话不要说这么满,你也……”
话没说完,只见姒非忽然眼睛一亮,学着老头的动作,屈肘,沉臂,抬腕,竹竿上扬,鱼儿亦是奔着他的右手而去,只是方位有点偏差,右手连伸两次才稳稳抓住。
又是一条鳜鱼,只是小了一点。
看到这,许传志眼中充满赞许,动作要领丝丝相扣,分毫不差,只是火候弱了点,但这需要长时间的日积月累,与天赋什么的无关。
见姒非分两次抓鱼,不无得意道:“小子,要领掌握的还行,就是功力太弱。”
接着收敛笑容,严肃道:“学八极拳一定要牢记以下几点要求,否则即使练出来也是软绵绵的花架子。”
只听他道:“动有意、气、力;眼有精、气、神;出手稳、准、狠。切记切记!”
姒非深深的点点头,把鱼扔到身旁的小桶里。
接下来,他们下盘如树桩深扎,纹丝不动,上身不停的提杆落杆。
只是接下来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几个小时过去,已经日头西斜,除了几条鲫鱼和为数不少的小白条,他们连一条鳜鱼毛都没有看到。
许老头深叹一口气,看来今天是没有希望了。而且这桩也站了大半天,也知道过犹不及,遂递给姒非一个眼神,缓缓吐气收功。
山里人生活清苦,物资不丰,农闲时一般只吃两顿饭。
下午两三点钟,姒非把鱼桶拎进厨房,开始收拾起来。刚才威风凛凛,好为人师的许老头这时也只能沦落为打下手的帮厨。打打水,洗洗菜。
姒非捡出鳜鱼,留下其它杂鱼。提起那把黝黑的神奇菜刀,立时厨神附体,极快的手起刀落,开膛破肚,去鳃刮鳞,递给许传志略微水洗。老头也不甘示弱,迅疾的切出一堆萝卜。毕竟是国术宗师的底子,于这冷兵器也是极有研究,萝卜条尾指粗细,横切面方方正正,所有大小一般无二,丝毫不差。
老许将其装盘与清理好的杂鱼放在一起,又活了一些掺杂小麦粉的玉米面团,这就备好了一份“杂鱼锅贴”的食材。
那面姒非正在处理两条宝贵的鳜鱼。
处理方法特殊,只见他烧了一锅开水,然后捏住鱼尾迅速的一浸一提,几秒钟脱离水面,刀背在鱼身轻刮一遍,然后浸入清水中。
下面就是展示绝活的时候,只见姒非用刀尖在鱼鳃下处,鱼尾上处,鱼脊骨处,连划三刀,然后两面帖骨削下。
由于刀过于锋利,而且操作迅捷,及时封闭血管和神经,此时鱼儿还是鲜活的,斩板上只留下少许鲜血,甚至削下的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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