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电话是韩岑老妈打的,告诉她姨婆病重,让她早点回来一趟。韩岑小时候父母在外打工,她一直住在外婆家,姨婆是外婆的妹妹,一生未婚,就住在外婆家隔壁,在韩岑童年时,有大半时光是在姨婆家度过的,寒冷冬季姨婆端来的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薯粥是韩岑童年里最温暖的记忆。后来到省城上大学,每次放假韩岑都会去姨婆家住几天,老太太身体一向不错,每天还能去街上转两圈,所以韩岑突然接到老妈这个电话,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直接楞住了。
想回老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要和领导请假。理由虽然是现成的,但总免不了要挨一顿披着善意外衣的不耐烦的问候。老板关心的是你去多久,这段时间工作谁在帮你做,你离开的时间会不会影响公司的正常业绩,就差直接问“还回不回来?不回来早点说,我好换人。”以前韩岑一直觉得在学校请个假很麻烦,要写假条,要和辅导员解释理由,可现在才发现,工作以后请假更麻烦,虽然不用写假条了,但那些层层级级或恶意或善意的问候,更让你如芒在背,恨不得马上逃离。真的坐上火车后,心里又想着工作有没有人做,要不要给同事打个电话再嘱咐几句文件的位置,和注意事项什么的。拿起手机却不知道该打给谁,贸然打过去人家又觉得你质疑人家的工作能力,好像查岗似的。心里辗转几个面,最后又把手机放下了。
早在韩妈妈打电话时,就告诉韩岑要多穿衣服,老家这边已经开始下雪,虽然不是很大,马路上还是湿湿的一片泥泞,雪落即化,但温度还是很低。现在火车上,窗外又开始飘雪花,天空暗暗的,因为不是节假日,车厢里人并不多,韩岑左右的位置都是空空的,想找个人唠嗑都没机会。人一闲着就会胡思乱想,刚才愁了一会工作的事。想想毕业这几个月的经历,从找房子搬家,到满城市面试,再到每天去不同地方看不同人拒绝的面孔。平时天天都忙在其中,也没深合计,这一回想起来,心里就觉得委屈。虽然家里不富裕,但从小也算娇惯,想想家里人和同学老师之间说话的神情,再对照一下每天面对的客户的语态,顿时像掉进寒冰窟窿里那么绝望。她平时挺乐观的,被客户打击狠了还会自我安慰:“谁年轻时候不是这么过来的,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韩岑平时就把自己泡在这些鸡汤里,心态也算平和。但人总有精神低落的时候,姨婆突然病重让韩岑的心有一瞬恍惚,再加上此时此刻所处的环境,怎么都觉得凄凉,这不就哀怨起来。她摸出手机又开始给张晓航打电话,还是不通。之前听说姨婆病重时就给晓航打过电话,打了几次就通了一次,刚说一句“姨婆病重”信号就断了,再打还是不通。天气冷了,湖北那边山上开始下雨,信号更不好。后来接到一条晓航发的短信,嘱咐韩岑回家看看,要是钱不够,就让他哥们先借点。
现在韩岑就盯着这条短信在愣神儿,心里委屈可没处发泄。男朋友电话不通,也不敢打给好朋友,怕她们担心。想着睡一觉时间能过得快点,可是车上没开空调,冷得直哆嗦,也睡不着,就这么盯着手机熬时间。
就在白剑安心找工作,李书雨认命当苦逼程序员,张晓航依然远在湖北大山守坟,岳琳照旧像个全功能机器人手脚不停,欧若茗左右摇摆于大佬和主管之间时,她们的小房子里来了一位客人。其实算不上多陌生,但看到苏灿那身着优雅套装的范儿,还是刺痛了欧若茗和岳琳这两个身着地摊职业装的眼。按苏灿和欧若茗上学时的关系,她们应该是可以处一辈子的闺蜜,可因为之前找实习工作的原因,再加上这段时间不长却感触极深的社会经验,让欧若茗突然明白,她和苏灿彼此圈层之间的距离也许是一生也走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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