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到还剩一小半的时候,浴室的水声停了,江垣把笔记本放回去。
丁柯洋穿了短袖出来,洗完澡的样子看起来干净多了,如果能好好地理理头发和胡子,再长点肉,也是个浓眉了,也难怪蒋渝芮这么多年都对他念念不忘。
他看江垣起来了,跟他说:“你洗澡吗?”
“不洗。”
“哦。”丁柯洋用毛巾擦擦头发,走到他旁边坐下,点了根中南海,瞅着江垣,“你跟她怎么认识的?”
他没有说过蒋渝芮的名字,开口一直是她。
江垣总觉得和这帮传销分子交流有点障碍,好像说话时的每个字里面都藏着暗号似的,让他听不明白,但觉得紧张。
他答:“一个乐队的。”
丁柯洋嘴角一扬,似乎感到新鲜:“乐队?发展得怎么样了?”
江垣说:“不挣钱。”
他哂笑:“不挣钱搞什么?”
“好玩。”
“你家条件挺好吧?”丁柯洋听他这么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吸了口烟。
江垣没接话。
他又问: “你唱歌儿?”
“不唱,我们是叫……那个……抽、抽象摇滚。”
“啥意思啊?”
“就是平时犯困的时候听一听,刺进你的脑神经。”
“刺激完了干啥呀?”
“睡姑娘。”
丁柯洋听了捂着肚子狂笑。
狂笑了三分钟,江垣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点掉了烟灰,咳嗽两声,继续吸,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能采访你吗?”
“你是记者?”
“不是,我就问几个问题,不算正规的采访。”江垣一边说一边把设备拿出来在旁边架好,丁柯洋一直盯着他动作,很稀奇的样子。
等镜头对好了,他略显紧张地把烟灭了,拉拉自己的衣服,“这个怎么搞?我要看哪里?看你还是看镜头?”
江垣说:“看我就行。”
“哦,你问吧。”
“你做这个多久了?”
“四年。”
“挣到钱了吗?”
“今年年底。”
“拿多少?”
“保密行吗?”
“可以。”
“哪个学校毕业的?”
“海大,肄业。”
“什么专业?”
“船舶工程。”丁柯洋怕他没听明白,又解释一句,“造船的。”
江垣点头:“我知道,我兄弟也是。”
丁柯洋扯着嘴角笑:“有没有点儿记者的职业修养,还能这样唠嗑?”
“……可以剪掉。”
“行行行,继续继续!”
“你的理想是什么?”
“挣钱。”
“挣了钱之后呢。”
“做点小本生意吧,再带我妈去外面看看。”
“如果挣不到钱,你以后怎么办?”
“怎么会挣不到钱?”
“我是说如果。”
“不可能,这种假设不存在。”
“你有没有规划过自己的未来?”
“大方向有,具体的话……不是,你这什么问题?没有专业性一点的吗?”
江垣低头写东西。
丁柯洋有点不耐烦:“换一个换一个,比如我们行业内部机制什么的。”
江垣放下笔,嗯了一声,又抬头看他:“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
那一晚,丁柯洋睡得挺好的,说好了第二天带江垣去吃饭,所以他早上起床心情也不错。
问蹲在旁边系鞋带的江垣:“睡得习惯吗?”
他随意地应:“嗯。”
其实江垣昨天基本没怎么睡着。
在这种环境,这种压力下面,难免不提高警惕。
江垣没问等会儿吃完饭他们还要不要回来,因为不管丁柯洋的计划如何,他都不打算回来了。他收拾好东西,穿上大衣,把相机抱在怀里,看着在门口恭候多时的丁柯洋,点点头,“走吧。”
东城仍然是灰蒙蒙的。
江垣不喜欢这种天气,所以跟丁柯洋不同,他一大早上心情就很不怎么样。
丁柯洋跟他说了几句话,他回答地很敷衍。
过了马路,穿街过巷,丁柯洋指了远处的一个馆子,“那边。”
江垣环顾了一下四周,往他那边靠近一点,“等我去拿个东西,昨天吃完饭落别人店里了。”
丁柯洋狐疑地点头,“我跟你去。”
进了一家火锅店。
大舅一行人立马冲过来,一棍子把丁柯洋打晕了。
苏阿细在,kk也在,江垣没有看到蒋渝芮。
苏阿细愣了一会儿,才走到江垣身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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