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理解错了许太医的话,刻意看了忙忙碌碌的花柔一眼,点了点头:“没错,那丫头竟然骑马骑得那样好,太招人恨了!”
“我说的是你!”许太医恨恨地看了雍若一眼,“一个丫头会骑马算什么?反正都是劳碌命,别说会骑马,就是会拉磨也不奇怪。倒是你,雍夫人!你明明可以在家里养尊处优、伤春悲秋,却巴巴儿地跟出来受罪,所为何来?”
他超级不爽地想:骑马也很颠的吧?为什么这个女人跟没事人似的?
要是没有你在这里比照着,我一个老人家,拖累了行程也不算太丢人。可现在这样一对比,让我一个大男人颜面往哪儿搁啊?老男人也是男人啊!
雍若隐约能猜到一点许太医心中的怨念,便笑道:“太医为什么跟出来的,我就是为什么跟出来的。我与太医的目标,是一致的。”
许太医斜睨了她一眼:“老夫是皇上派出来的!你也是?”
雍若厚颜无耻地说:“当然,若无皇上允许,我焉敢跟王爷同行?不怕朝中御史弹劾啊?”
许太医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闭上眼不说话了。
他心里流着宽面条泪,由着当归给自己捶腿揉腰。
他自己的手,也在几处穴位上按摩。
雍若见他这样,也不再聒噪,免得更让他心生烦恼。
她退开几步,站到一边去看风景。
他们休息的这个地方,正好处在两座小山之间。
狭管效应导致这里的山风,比别处更加强劲。在盛夏季节里,吹在身上分外凉爽。
身后有凉风,头上有树荫,眼前是一片青青的田野,远处还有袅袅的炊烟、弯弯的溪流……
看着这样的景色,雍若觉得心中分外宁静。
方便回来后的凤寥,也在打量着雍若的背影。
她站着的时候,脊背总是挺得很直,身姿总是立得很正,宛如风雪中一株挺拔的寒梅。
而如今,她的衣角在风中飞舞,裹在她头上和肩上的披帛,也被山风吹得远远地飘了出去……此情此景,又为她傲然而孤独的身影,增添了几分极致的灵动和柔美。
这样衣袂飘飘、静静站立着的雍若,在青山如画、绿树成荫的背景下,格外有一种遗世独`立之感。
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种难以控制的恐惧和紧张感,生怕在下一刻,她会突然间转过头来对他笑一笑,然后头也不回地乘风而去,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
他连忙甩甩头,将这个令他心惊胆战的可怕想法甩出了脑袋。
然后他紧走几步,站在了她的身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在看什么呢?”他柔声问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在看风景。”雍若回握住他的手,却没有回头,只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前方,“你看,这景色真的很美!”
凤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同意她的说法:“的确很美!”
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静静地站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陪她看风景。
许太医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他们并肩而立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
样样都好,就是出身太低,可惜了!他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之后,又闭上了眼睛,慢慢恢复被一路颠簸消耗掉的元气。
中午休息的时间很短暂,可是花柔还是抓紧时间炒了两个小菜,一荤一素,食材都是从恒郡王府带出来的。
两个小菜的分量都很少,分成了更少的三份,分别装在三个盘子里给凤寥、雍若和许太医,让他们配点心吃。
当然啦!这些菜在端给凤寥和雍若之前,得先端给许太医看一看、尝一尝,免得再有“不干净的东西”,这是许太医此行的主要责任之一。
“真是辛苦许太医了!”凤寥十分歉疚地对许太医说。
许太医苦笑:“王爷客气了!能者多劳吧……谁叫老夫本事大呢?”
雍若听着许太医这样毫不谦虚、与往日风格大相径庭的话,觉得许太医只怕真的被郁闷坏了。
她听凤寥讲过许太医的事。
说起来,许太医还是凤寥的救命恩人呢!
许太医出生于江南医药世家。他自小学医,天赋奇高,又极具钻研精神,内科、外科、毒科……没有他不感兴趣、不擅长的。
到了三十多岁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当地的名医了。再过十余年,他已经名满江南了。
凤寥小时候那一场大病,太医院的太医们束手无策,皇帝无奈之下,就下诏天下各地官府,令他们举荐名医。
名满江南的许大夫,就被江南多地官员共同举荐,然后他被皇帝特旨征召了。
许太医入了太医院,治好了凤寥的病,皇帝也舍不得放他走了。
皇帝陛下一边以皇权胁迫,一边以太医院的珍藏诱哄,硬生生将许太医留了下来。
本来皇帝还想让许太医做个院使、院判之类的官儿,可许太医以自己资历太浅为由,推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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