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什么是溜的最高境界?
就是很肯定地告诉人家去洗脸梳头,却在出门的那几步内,不漏声色地将自己的罗裙提上膝盖,接着趁没人瞧着便脚底抹油。最后连脸都不要,头发不梳,跑到快没了命,跑到旁人看不清这妞的长相,跑到气都提不上来,只顾着伸舌头的那种至死方休的绝对战斗状态。
谁叫她昨晚还答应看见人家绕道走,今天却拿出了拍蒜的力量甩了人家两个耳光。
别怪慕嫣春怕吃亏,俗话说没吃过猪r,还没见过猪跑吗?吃了亏再找别人来复仇,可是戏折子里的重要戏份。寒霜敢来江若痕的紫萱阁闹,她就绝对可以再招来十几二十个人替她回来报仇。那她为什么不溜?慕嫣春虽然没后悔出手打人,也还没有这般的心大,留在紫萱阁里喝茶吃早点。
拍了拍裙角落挂着的海棠花瓣,回头望望,见没人追来,才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眼前的地方慕嫣春来过,竹影清风,彩蝶飞舞。有一大丛盛开着的芍药花分栽青石路的两旁,花的另一边是一条沟壑,探身望过才能瞧见里面堆着的大大小小的青石块,奔流着的小河千百年来磨圆了这些石块的棱角。那翻着白浪的河水不知从何而来,卷着落下的残花一路不停地朝下游流,白墙绿瓦,亭檐飞翘。阁后,有丝丝绕的海棠花香随风飘来。
卧龙斋。
慕嫣春双眸含笑,似再次做了出了一个人生中重要的决定——在逃亡的路上洗洗脸,梳梳头,好好泡个汤再继续潜逃。想着,转头,向小阁悠哉悠哉地走了去。
从卧龙斋前端的小阁进入后舍并不费神,进去直走,再绕个小弯便是回廊。这倒离温泉不远。只不过想走进温泉小池是要绕过回廊和东西南北四个茶厅,再进入繁密的弯弯绕海棠花道,才算到达那一池仿似升腾着白纱的小池。泡汤的温泉是天然形成的,小池并不大,形状也不规则,岸边大小青石林立,迈大步在水里横着走最长也就二十几步远。不过,可能因为私密的关系,围着池边长着多棵海棠树,低矮而繁茂。chu壮的枝丫带着紧簇的花团,把池边围了严实,更有伸入池水中的花枝伴着轻雾的缭绕幽荡其中。总之入眼者,一切娇粉,美不胜收。
当脚趾点进水面的那一刻,慕嫣春又缩了回去。水的热度与她冰凉的趾尖仿似格格不入。直到又一朵嫩粉色的海棠花从眼前打着旋儿飘落下来,坠入水雾,隐隐地在水面上泛起涟漪,她才试着将白皙的小腿探入水中。水雾氤氲缭绕,慕嫣春闭着眼睛,整个身体靠在一块硕大圆润的青石旁,宛如瑶池中绽放着的一朵娴静的睡莲。
一阵风刮过,四周由静得出奇,到落雨般簌簌声。风吹海棠,淡淡水雾,虚无飘渺,幽香四溢。慕嫣春一边泡汤,一边不忘给自己找乐。这会儿还饶有兴致的用脚趾小心地夹起水下一颗晶莹水润的小圆石。那一会儿玩累了,抬手拈下一朵青石上的粉花放在手心中把玩,一朵两朵三朵……还没堆满整个掌心,便被微风毫无费力地吹散。她蹙了蹙眉,小指将粘腻在嘴角的一缕发拉到了一旁,微微起身,抬手,又想重新拈过。只是花隙间,她竟看见了一抹乌黑。慕嫣春迟钝地半站起身,像兔子般搭在那青石顶上,想必非要弄明白那抹乌黑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
那是一个人的长发,只见那人用潮湿的白巾蒙着面,j致的五官像山峰一样在白巾上起伏有致。修长的脖颈在乌发的映衬下犹似玉琢,那白皙健硕的x膛如白玉般在缠缠绵绵的水雾中柔柔亮亮,晃得让人无法逼视。这哪里躺得是个人,分明是一团火。
慕嫣春腿一抖,手一滑,青石上的小石子无端被她的手拨下了一颗,坠入水中,清亮地一响。
那人伸出手来,掀开白巾的一角,露出黑水晶般深遂的双眸,低垂着的长长睫毛再张开时,竟是一脸的平静。
慕嫣春确定那人看了她一眼。她也确定,她在他的眼里,平淡得好似这满池的落花。如果一个赤裸的男人看见另一个躲在青石后也同样赤裸着的女人,竟还可以手不抖,面不颤地再把白巾从手中搭回到脸上,谁又能做得出来?
——江若痕。
这会儿,隔着白巾,江若痕微眯着眼睛,明显似睡非睡。清早,山主简单地同众弟子交谈几句便离开了澜霞殿。江若痕早早地回了万春g,本想着,在紫萱阁里补上一觉,哪知,到门前又听说慕嫣春还没醒,无奈只好跑到卧龙斋里躲躲清静,解解疲乏。起初,还有些困意,可睡着睡着,昨晚慕嫣春留在他指尖的那一大颗泪珠,仿佛在脑子里砸了个坑,总让他杂念翻涌,无法深睡。刚刚又要入梦,结果不知谁又跳了进来。一会儿丢石子,一会儿吹落花,再一会儿拍拍水,又一会儿哼哈地轻唱着不知名的调调。总之,玩得杠快活。江若痕起初猜了猜,不知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敢进卧龙斋里来。可自己无论怎么想,“慕嫣春”这三个字总会在第一时间冒出来。谁不知这池子一向是江若痕专用的?除非是像慕嫣春这种还没搞清状况的人才会进来。再着,他昨天因为晚上要邀请慕嫣春试菜,也曾吩咐过雪玉为慕嫣春在这里准备玫瑰香浴。这也是她能在这里驾轻就熟,为所欲为的原因。
就在江若痕纳闷青石的那一边为什么会突然安静下来时。他掀开了白巾,惊鸿一瞥,确是慕嫣春的小脸,红得像传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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