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大可不必为此事烦闷,能否如愿非吾等所能为之,便当一切随缘吧,此去路途遥远,与其徒劳思虑,不若边走边玩、边看边学、岂不自在。”
听崔实话已至此,想自己无论如何忧虑,最终仍要听天由命,冷云飞便也不再烦闷,所幸和崔实聊起天来,以此打发沿途的无趣时光。
“崔先生,适才听闻您和您的两位师兄弟,也是因机缘巧合才被师尊收入门下的,可否说与飞儿听听。”
“也罢,反正路程尚远,便全当是逸闻趣事说与你听吧。”
于是,崔实便像讲故事一般,开始娓娓道来。
“我崔家本是大户,虽比不得冷府这般家道渊源,却在当地也是小有名声。我乃家中独子,自幼便习得一身‘呼风唤雨’的本事,可以这么说,七岁之前鞋底都未曾着过地,所以也不怕你见笑,如今对于那些日常琐碎之事,我仍然混乱不清,许多行为方式也异于与我同龄之人,便是源于此因。奈何在我即将束发之年,一场前所未有的瘟疫突然蔓延开来,速度之快、传播之广,每天身边都有人被传染病倒。父母本欲带我逃往临镇,可尚未等我们步出府门,整座县城便已被不知何时赶到的军队包围了起来,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像躲避瘟神似的不让我们靠近一步,想要从县城里硬闯出去的,便只有死路一条,哪怕是未曾受到感染的正常人也未能幸免。在县城被围困的第三天,早有准备的士兵们在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点燃的箭头被射落在县城里的每一个角落里,甚至直接射在尚未来得及躲避的活人身上。整座县城仿佛在眨眼之间沦为了罗刹地狱,火光四起、哀嚎遍野。唉,那场景如今想来,仍感寒意刺骨。”
看着往日总以笑脸示人的崔实,此刻竟然浑身颤抖、表情痛苦不堪,可想见当年那等残忍的场面,对于一个只有十几岁、从小娇生惯养的少年而言,是何等的摧残和打击。
经过好一会的沉默,见崔实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冷云飞方才开口问道:“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那支军队是执意要将整座县城,不分死活烧得一干二净了,然先生又是因何得以脱身的呢?”
只见崔实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五官,又再次陷于一团。
“这便得益于家世了,因家中常年剩有多余的粮食和肉制品,为了方便储藏,父亲便让人在柴房下挖了一个很深的地窖,挖的越深,温度便越低,食物也自然不容易腐烂。当时眼看着四处飞射而来的火箭和遍街被烈火焚烧的路人,我们众人皆不敢再踏出府门半步,眼看烈火即将烧进大堂,父亲忽然想起了那间地窖,于是便领着众人躲了进去。庆幸的是,地窖本就是用来存储食物的,故我们躲于此地尚不愁被饿死,就盼着大火快些熄灭,军队趁早离开。就这样,在暗无天日、又寒如冰窟的地窖中,我们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却不敢交流只字片语,只因地窖内回音极好,哪怕是一个喷嚏,都能被站在附近地面上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就这样等啊熬啊的,也不知外面的大火是否已烧尽、更不知军队是否已撤离,可总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父亲让平日里一个做事尚算机灵的小厮出去探探情况,谁知当我们再次见到那小厮时,他身后跟着的却是一群拿着□□的士兵,这些士兵二话不说,冲上来便举枪乱刺,我们一十二人瞬间倒在血泊中停了喊叫。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压着是父亲和母亲尸体,当初若不是他们有意识的用自己的身体帮我挡住了致命的几枪,或许那时我也便同他们那般,大睁着双眼,浑身冰冷僵硬的永远躺在那里了。”
话到此处,似是勾起了对父母的感念之情,几滴浊泪,顺着崔实那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下来。
“当我好不容易从地窖里爬出去时,才发现整座县城已被烧成一片废墟,到处是已分不出是木头还是人体的黑色物体,军队早已不知去向,四周安静的异常可怖,我复又返回地窖,把那些尸体一具具的背了出来,我不能把他们就那样丢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永不瞑目。当时,我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胳膊和腿上仍被□□戳中了几处,可放眼望去早已无一物可用,只得简单处理了一下,便找来各种还能用的铁片、铜片开始疯狂的刨坑,也不知刨了多久,双手早已麻木的没有了知觉,方才刨出了一个可以勉强装下这几具尸体的浅坑。”
说到这里,崔实像在记忆中进行哀悼似的,停止了叙述。沉默良久,才哀叹一声继续道:“自安葬妥当之后,我便趁夜往临县方向走去,那里有我门中亲戚或可投靠。可谁知抹黑走道,天亮之时方才发现自己已在山中迷了路。许是父母在天之灵保佑,被困于山中的那些时日里,并未遇到野兽的攻击,沿途摘些野果充饥,倒也暂无性命之忧。也不知在山里漫无目的走了几天几夜,正当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一片已被落叶覆到膝盖的丛林中时,忽然脚下一空,尚未容我反应过来,便已跌入了一个密道之中,当时我就傻了,在这深山老林里本就人迹罕至,如今再跌入这密道中,定无生还的可能呐。可我随即一想,既然是密道,定然是人为,那密道的另一头,难说就有人居住于此。想到这里,我便又提起了最后一丝力气,朝密道深处走去,果不其然,密道里每隔一段,居然都有油灯照亮,至于油灯为什么不会被吹灭或燃尽,我尚不清楚,当时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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