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说完,谭啸就嚷了起来:“谁说我不知兵事,不擅厮杀?国栋,你随便找一个来,我跟他比划比划!”
“我说的是我自己,行吗?”周国栋伸手一指自己,语气态度很不友好,给谭啸碰了个大钉子。
谭啸却并不介意,挠挠头发愁地说道:“这倒是个麻烦。国栋读书是块好材料,带兵打仗恐怕够呛,不过咱们兄弟三个一向志同道合,绝没有扔下一个的道理……”
“谁说书生不能带兵?”
汪克凡笑着插言道:“选将在于忠义血姓,勤恕廉明,简默朴实,坚忍耐劳,不计名利……,以我看,这些条件国栋全都符合,如果投笔从戎的话,曰后必成良将!”
周国栋是个书生并不要紧,军事经验可以学习,关键是要思想品质过硬,汪克凡作为旧时空解放军的一员,对此深信不疑。
熟读兵书有什么用?赵括纸上谈兵,却断送了四十万大军,满清名将只看过《三国演义》,却在明末所向无敌。
军中宿将又有什么用?无论是南明的军队还是李自成、张献忠的余部,全都征战多年,但是历史已经证明,他们都不是清军的对手。
必须另起炉灶,重新培养一批将领,既没有明军中的各种恶习,也没有对清军的恐惧心理,像周国栋、谭啸这样一腔热血的年轻人,既有文化知识,又有家族背景资源,是汪克凡能找到的最佳人选。
“云台谬赞,实不敢当!”周国栋矜持地拱了拱手,又得意地朝谭啸一笑,突然转过脸问道:“《武经七书》我也曾涉猎,从未见过云台所说的选将标准,不知是那位名将所述?”
“这个……,从一本旧书里看来的,应该是一位遗失乡野的大贤……”
汪克凡不愿在这个敏感问题上纠缠,岔开话题说道:“这位大贤对书生带兵非常赞同,兵家胜负不但要靠三军用命,更取决双方的粮饷供给,谁的士卒训练有素,谁的甲坚兵利,城坚寨硬……,说到底,拼的都是一个钱字!我朝素以士大夫治国,书生虽然缺乏带兵的经验,却能更好地和各方面沟通,筹钱措饷……”
打仗不仅仅是军事问题,更是经济问题,政治问题,在明朝的历史条件下,士大夫体系中的人能更好地整合利用国家资源,保证部队的战斗力。
周国栋越听越兴奋,拊掌笑道:“有道理,大有道理!言前人所未言,尽解我心中顾虑……云台,你那本旧书能借我看看吗?”
汪克凡正在尴尬,谭啸却不耐烦地叫了起来:“好啦,好啦!既然没了顾虑,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赶紧和我去销了学籍,一同去恭义营投军!”
“向左——转!”
“向右——转!”
……
早上七点多钟的光景,东湖岸边传来一阵阵艹练之声。
这是恭义营的新兵在训练,汪克凡、汪晟、谭啸和周国栋相继投军之后,都被授予了哨官职位,他们很快招来了四哨青壮,每天艹练不停。
胡大海正在营房中睡懒觉,被吵醒后从床上坐起来,恼怒地朝校场方向唾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
“这帮乡巴佬,一大早不挺尸就在穷折腾,一天一艹要作死吗?!”
明军惯例五天进行一次艹练,恭义营在何腾蛟的督促下改为三天一艹,众军本已苦不堪言,没想到那伙新兵竟然一天一艹,又搅了胡大海的好梦。
胡大海懒洋洋地起床下地,披上件衣服推门出屋,一边摸着肚皮一边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来到院外,就看到几名军官站在一个小土丘上,向着湖边的校场指指点点。
“老胡,来来来,快来看个热闹!”一名姓王的旗牌官看到胡大海后,连连招手把他叫了过去,又喜眉笑眼地指着校场方向说道:“这帮乡巴佬今天又出新花样了,转来转去的已经大半个时辰,乱七八糟的笑死人!”
校场上站立着数百名新兵,以队为单位分成十几个方阵,正在队官的口令下练习转向,但是其中很多人分不清左右,每次转向都会乱作一团,引来围观众人的一阵嘲笑。
“嘿,你看,那个胖子最笨,每次都会转错,只要和他反着转就错不了!”
“那个,那个傻大个才可笑,像木桩一样动都不动,好容易跟着转了,又转到屁股后面去了!”
……
校场之上,队官们连骂带打,对转错方向的士兵毫不留情,看到那些士兵狼狈的样子,周围的笑声更加响亮。
胡大海看了片刻,一撇嘴蔑视地说道:“转来转去的像耍猴一样,最多练个花架子罢了,上了战场有个屁用!”
“哎呦,老胡,你还真把汪克凡当个人物了?秀才带兵嘛,还不都是瞎胡闹!”王旗牌官掰着指头说道:“每天早上起来先跑上十里,跑完了走,走完了转……这帮乡巴佬倒真听话,就由着那几个秀才折腾!”
“撑不了多久的。”胡大海冷冷说道:“士兵既然一天一艹,就得管他们三顿饭,军粮肯定不够吃的,等士兵们都饿肚子了,再想折腾也折腾不动……”
胡大海突然心里一动,这四哨新兵如果断粮,肯定会大闹一场,到时候军法无情,不砍了汪克凡等人的脑袋,最少也得赶出恭义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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