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成半,宝华殿做完法事,安檀便携姜梁玉一道回昭阳殿用膳。安檀心中一直提着,自入宫以来,安檀历经多舛,从未主动出手,这一次,不知能不能成事。
“娘娘?娘娘?”姜梁玉连唤几声,安檀才回过神来,姜梁玉道:“今日娘娘精神似是不济,可是身子不爽利?”
安檀不由揉了揉太阳穴,勉力笑道:“让姐姐费心了,只是昨夜歇得晚,又起的早些,稍有疲惫罢了,不碍事。”
姜梁玉只做安檀伤怀,劝道:“自安雅贵嫔大丧,娘娘便素日伤心,逝者已逝,不能复生,若是再因此伤身,岂非不值?”
安檀抚了抚脸颊,笑道:“本没甚要紧的,姐姐这样关心我,倒教我不好意思。安雅贵嫔已下葬,我便也安心了。到底是皇上有心,如此抬了贵嫔,也能走得风光些。”
姜梁玉闻言笑起来,面上也有了几分仰慕神色,却是淡道:“皇上纯孝仁慈,厚待后宫,安雅贵嫔得此风光,实不为过。然而…林氏的庶女,”姜修仪语意一顿,摇头道:“比之嫡女,实是大大的不及。”
安檀自是将姜梁玉的神色尽看在眼里,心底蓦然一空,她太过重视与奕澈之间的相守之情,反而忘了,宫中这些女子,也将奕澈视为夫君,仰慕爱惜之情,岂会少她半分?淡然如姜梁玉,也是一样的。
安檀闻了后话,不做多思,只道:“说起这个,妹妹倒是想问问姐姐的意思,对这林贵人,姐姐是何态度?”
姜梁玉闻言一笑,葱白的手指在光滑如新的骨瓷茶盏轻轻摩挲,轻道:“娘娘问这个,无非是想同臣妾同气连枝。林贵人无才无德,不及安雅贵嫔十中之一,每日不过是寻衅挑事罢了。宫中多是徐氏、虞氏一干德行出众的女子,娘娘以为呢?”
“姐姐说的在理,”安檀很是满意于姜梁玉的清明,“姐姐这样说,妹妹便能心安了。我私心念着,这林贵人的位子,是该动动了。”
姜梁玉微觉诧异,却只是扬眸看了看安檀,面上仍是平和温顺平和之色,波澜不惊:“娘娘原意是让林贵人自生自灭,为何现下却改了主意?”
安檀思忖着正欲回答,边听殿门一响,安檀心里一动,已经猜到半分,只不知结果,纤细的指头因紧张微微发起抖来。姜梁玉随着安檀的目光向那处望去,只见宋义快步走到面前,打了个千儿道:“回元妃娘娘、姜修仪娘娘,安雅贵嫔火焚时出事了,皇上传话来请二位娘娘即刻前往承光殿议事。”
姜梁玉大惊不已,扶了叶桃的手匆匆站起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安檀面上虽惊讶,心中却是翻腾难捱。听宋义话中的意思,多半是成了。安檀也扶了如玉的手站起身来,由顾怜服侍穿戴了披风。宋义回道:“皇上下旨此事不宜外扬,奴才不敢多嘴,娘娘去了便知道了。”
姜梁玉不曾说话,只是神色凝重点点头看向安檀,安檀摇摇头,已牵了姜梁玉的手道:“走吧。”
因是皇上传召,肩辇早已备好,安檀与梁玉上了辇,便马不停蹄赶往承光殿。夜风呜咽,周禁城里红墙金顶在夜暮四合中只能看到深蓝色的轮廓,琉璃瓦也沉沉看不出颜色。
姜梁玉拢了拢烟青色绣玉兰披风,轻声道:“今夜为何这样瘆人?”
辇夫的脚步声整齐划一,除此之外,静谧无声,姜梁玉的声音轻的似乎不愿意打扰这样的静谧,让安檀不觉颤抖道:“春寒料峭,风寒些也是寻常。”
姜梁玉也紧张起来,攥着帕子轻拍肩辇的扶手催道:“快些,快些…”
辇夫的脚步愈紧,安檀也无心赏景,只盯着眼前蜿蜒的小径。两人赶到承光殿,冷汗已把内里的小衣濡湿,粘粘的不适,安檀与梁玉不敢耽搁,疾步入殿,这才看见,奕澈还不曾到,顾之湄、傅清浅和韦娉之已是到了。
宫中诸位不多,只余下这几位,除却皇后重病隐居,其余都在这里了,安檀暗自挑了眉,看来此事奕澈不愿声张。
安檀和姜梁玉敛了步子一一行了礼落座,安檀扫视一眼,在座的五个主位各个心怀鬼胎,并非全然的互相信任,就连她于姜梁玉,也有不能言的事。安檀垂下眼帘,捧起手边的茶暖身,默然无语。
顾之湄倒是坐得住,傅清浅也只顾坐着摆弄手中的帕子,倒是昭贵姬斜斜依在酸梨木并蒂莲的交椅上,低头扣着护甲上的珍珠,讽道:“元妃和姜修仪脸色这样苍白,想来近日没有少费心吧。”
昭贵姬自然不晓得安檀已经知晓她心中之事,安檀在心底一笑,不动声色道:“春寒难耐,本宫清瘦,修仪病弱,自然不比昭贵姬珠圆玉润,耐得住这寒风料峭。”
昭贵姬也不恼,只是白了安檀一眼,悠悠道:“近日瘟疫蔓延,元妃这样瘦弱,仔细着染病上身,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熙妃闻猛然抬起头来忿忿盯着昭贵姬,熙妃险失爱女,最恨人提及瘟疫二字,她素来与昭贵姬不对付,如今看来更是碍眼。
“好了!”顾之湄骤然出声,声线甚为严厉,打断昭贵姬的话,“瘟疫一事已经过去,何必再提?”
安檀一怔,转头看向顾之湄,满心疑惑,顾之湄向来自持庄重,何来这般疾言厉色?
昭贵姬竟是被顾之湄唬的一惊,旋即一层羞恼欺上心头,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正欲争辩,边听江海胜的声音道:“皇上驾到——”
当即众人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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