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春禧殿门侧的葡萄紫铜胎掐丝珐琅双鱼吞环瓶应声而碎,韦娉之愤恨尖利的声音几乎刺穿且歌的耳膜,“柳安檀有了孩子!徐佩妮也有了孩子,为什么只有本宫没有?为什么!”
殿中的瓷器已砸的稀碎,且歌死命护着一只紫晶密雕花樽,连声劝道:“娘娘砸不得了,这花樽原是太后娘娘赏的,娘娘因此事着了太后的恼,便是大大的不值啊。”
韦娉之见一室狼藉,再无它物可砸,冷哼一声拂袖坐在主位上,且歌松了一口气,把花樽放下跟在韦娉之身后道,“娘娘还年轻,总会有孩子的。”
“本宫十三岁就入了王府服侍皇上。六年了!”韦娉之的声音愤懑难捱,“眼见王府里的女人一个个有了身孕、生了孩子,上天偏偏不眷顾本宫!”
“娘娘福泽深厚,岂是旁人可比?”且歌劝道,“孩子这事急不得,元妃拼了命生下来的也不过是个帝姬,聊胜于无罢了。依娘娘的福气,必能一举得子,何须艳羡他人呢?”
韦娉之将手放在小腹上,眼底升起几分希冀,不过片刻,便又念起徐佩妮,狠声道:“徐氏这个贱人,流言一出便该在冷宫等死了!被太后召去问话都能安然无恙,当真是本宫小瞧了她!”
且歌见韦娉之又念起徐氏的身孕,不由心底一松,谄媚笑道:“娘娘,徐美人的孩子只有两个月,凭她怎样的好福气,这孩子没生下来,便只是腹中的一块肉。娘娘既瞧着不痛快,拿掉便是了。”
韦娉之横了且歌一眼道:“你倒说的轻巧,没脑子的东西!若真这样容易,本宫也不至烦躁如斯了。”
且歌道:“娘娘何须费心?方才传旨的太监说了,让徐美人好生将养,无事不必出宫。既如此,磕碰一下也是常见的事…”
“愚蠢!”且歌话音未落,韦娉之便恨声截断道:“你且给本宫想想清楚,徐氏不出翊坤宫,但凡出一点事,本宫都难辞其咎!”
“娘娘糊涂了,”且歌不见愧色,反而笑道,“徐美人有了身孕,皇上却并未晋她的位分,可见皇上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这孩子即便没有了,想来也不会怪罪娘娘。”
且歌所言也有几分道理,韦娉之凝神冥思片刻冷声道:“到底是皇嗣,皇上也不会视而不见。你有本事说嘴,倒是想个法子出来,神不知鬼不觉除了徐氏腹中的孩子!”
且歌神色勉强,嗫嚅道:“奴婢也只是说说罢了,这法子…奴婢还不曾想到…”
韦娉之凌厉的眼风剜在且歌的面颊上,且歌只觉膝盖一软,直直跪下去,韦娉之凉声道:“嘴上的功夫愈发见长,你只有这些用处了吗?”
且歌大觉委屈,矮声道:“娘娘,奴婢私信想着皇上不会在意才出此下策。可皇上确确禁足了徐美人…”
“禁足二字可是皇上亲口所说?”韦娉之岂容且歌解释,截断她的话头道,“你这样会揣测圣心,要不要本宫把你捧上皇上的龙床,好生揣测啊?!”
且歌大惊失色,连连磕头不止,“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的奴婢,不敢存半分非分之想!”
且行跪在地上冷眼瞧着,便听出且歌说错了话。眼见且歌惹了昭贵姬的恼,且行忙跪行至韦娉之膝下道:“娘娘息怒,奴婢有一计,不知娘娘可否费心一听?”
且行是谨慎的人,方才便已想的七七八八。韦娉之见状,上下打量了一番且行,不由轻哼一声道:“本宫倒是忘了,且歌且行有如双生,往日不见你说话,今日眼见且歌犯了忌讳,可是着急了?”
“娘娘错怪奴婢了,”且行从容自若,平声道:“奴婢与且歌自幼服侍娘娘,且歌虽犯事,但奴婢只忠于娘娘一人,不敢有逾矩之举。奴婢恐不周到,方才不敢出言。现在有了万全之策,自当觐献娘娘。”
“你倒是嘴甜,”韦娉之心下满意,平了气息道,“说吧。”
且歌松了一口气,低着头无声跪着,大气不敢出,纵然不满也不敢流露半分,一副银牙暗自咬得酸疼,心头更是酸涩的发狠,从来都是她一人在昭贵姬身边近身服侍,如今,怕是要算上且行了。
且行应了“是”,思忖着问道:“皇上虽不明说,但人人皆知徐美人名为休养,实为禁足。娘娘可知皇上所想?”
韦娉之素喜奉承,翊坤宫人人皆顺应其喜好,何曾有人如此直言询问?韦娉之虽不爽快,但也觉且行是有主意的人,便蹙眉细想,片刻答道:“皇上必然是因为那事生恼,只是不好处置罢了。安旻王与皇上那样亲厚,想必皇上也不好驳了安旻王的面子。本宫虽知道此事**不离十,但皇上不晓得。只是看这情形,皇上是信了。”
“娘娘所言极是,”且歌直言道,“于情于理,皇上对流言不过是两个态度,若是信,那徐美人便留不得;若是不信,自当厚待徐美人。但皇上如今只是软禁,可见皇上顾忌的已不是徐氏一人了。”
韦娉之听出端倪来,只是仍理不清思绪,问道:“此话怎讲?”
且行的思绪愈发畅快,道:“恐怕皇上现在疑惑的,是皇室血脉。”
且行此言有如醍醐灌顶,韦娉之骤然理清了思绪,一丝快意的冷笑牵上嘴角,“是了,徐氏与安旻王有苟且,那这个孩子,未必是皇上的孩子!更何况,这两个月的身孕,无论如何也太快了些。”韦娉之吐了一口浊气,问道,“说了半天,你的意思还是要本宫动手拿掉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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