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令庞旭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一进门,门一下就被庞铁公鸡关了起来。
庞旭这时才恍然,原来他叔公是骗他的,赶紧转身去拉门。
庞铁公鸡却是在外面一把把门锁上,然后开骂起来:“庞旭,你这只蝈蟆,你就呆在里面吧,别出来给我惹祸!”
庞旭拉不开门,着急了,赶紧拍门叫道:“叔公,不要开玩笑!人命关天呢!”
庞旭年年打雕子,今年偏被雕子啄了眼,这次就上了他叔公大当。这正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只是这个报应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庞铁公鸡在门外继续骂道:“原来你也知道人命关天啊。得了瘟疫,可是要死人的!你要是得了瘟疫死了怎么办?要是死不了,又得要花多少钱来医?!你算过帐没有?”
庞旭一边跳着腿,一边把门拍得嘭嘭响:“叔公,那可是大财啊。”
庞铁公鸡没有理他,转身回来,好整以暇地泡起茶来,过了好一会才回了一句:“管他大财小财,就是不能让我破财!放你这只蝈蟆出来,就会给我惹祸。”
庞旭拍了一会,最后叫道:“叔公,开门啊。你放我出来,我自己去救大财,得病了也不用你花钱医!”
庞铁公鸡本来已经施施然坐下了,倒了杯茶在喝着,一听庞旭这话,也来了气,腾地站了起来,扯着嗓子骂道:“不用我花钱医?老子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你骗我这么多次,老子也从来不计较。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你这只蝈蟆铲!”
骂完了,庞铁公鸡又气鼓鼓地坐了下来,根本不理会庞旭在房间里怎么闹。
庞旭使劲叫了半天,见没有用,就换了个策略,放低了声音,说道:“叔公,我知道你的恩情,我也会报答你的。但是做人是要报恩的,对不对?三叔公和大财对我好,三叔公死了,可是大财还没有死呢,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不救吧?我要是不去救他,那不是忘恩负义见死不救的人了?那叔公你也白费粮米,养了个白眼狼了?对不对?”
庞铁公鸡一泡茶喝完,才慢悠悠地说道:“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我给你算算账。宋大财要是死了,全村的人就得救了。你想,死一个人就可以救这么多的人,应该还是不应该?值得还是不值得?”
庞旭说道:“叔公,帐不是这样算的……”
庞铁公鸡不等他说完,又叫道:“帐不是这样算还怎么算?你小子懂个屁!你好好在里面呆着吧。”
说完,庞铁公鸡又去取来热水给茶壶添水,根本不理庞旭大喊大叫。
水泡好后,庞铁公鸡听到外面一阵嘈杂,自言自语道:“好像有人过来了,我看看。”
一旦叔公走了,就没有人给他开门了,那还怎么救大财?庞旭顾不上太多了,大声叫道:“你敢再不开门,我就要烧你的田契了!”
庞铁公鸡已经转身走开了,听了庞旭这话,脚步就在门口停下来。他的田契确实都在房间里,正压在枕头下面。
他呆了呆,怒喝道:“蝈蟆铲,你敢?!”
蝈蟆铲是桂子坑这边骂人的话,究竟指的是什么意思,就连骂人的庞铁公鸡也不甚了了。
庞旭在里面叫道:“你试试看,看我究竟敢不敢!”
只听到房间里窸窸窣窣翻纸的声音,没一会,门缝中果然飘出烟来。
庞铁公鸡惨叫一声,猛窜了过去,手忙脚乱地把锁打开。
门一打开,庞旭就猛地拉开了门,一阵风就跑了出去。他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了,此时只能尽快地往宋大财家跑,以争取赶在村里人到来之前把大财背走。
庞铁公鸡却是抢进自己的房间里面去,几脚就踏向那还在燃烧的纸。待踩灭了火,他赶紧拿起烧得只剩一半的纸一看,这哪是田契啊,分明就是几张白纸。他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又上这蝈蟆铲的当了。”
一转念,他又笑不出来了,扔下手中的纸,往门外追去:“蝈蟆铲!你赶紧给我回来!”
他们家离宋大财家不远,可是当他们爷孙俩一前一后赶到宋大财家门口,已经迟了。
宋大财的家门被几块木板横七竖八地牢牢钉了起来。几担石灰摆在门前,阿略叔正带着几个人往宋大财家四周撒石灰。里正田应发看了一眼田阿火,说道:“为了乡民福祉,烧了吧。烧了就好了,烧了一了百了。”
石垓地上早已经站了不少的村民,举起火把便去放起火。
庞旭阻拦不了,转身就往宋大财家里冲去:“大财还在里面,他还活着!你们不能这样做!”
庞铁公鸡、田巧巧和几个村民连忙把庞旭拉住。田叔就走到他身边,劈头骂道:“蠢货!你要进去,得了瘟疫话,也是一样的下场!”
庞旭不管,拼命挣扎着,依旧叫喊着:“放开我!他还活着!你们不能这样啊!你们不能这样啊!”
就在他们拉扯叫骂之间,宋大财的家已经被点燃。
这样的老式的木构瓦房燃起来特别快,熊熊的火焰没有一会就吞没整个房子,滚滚的焰浪摇曳着,翻腾着火烫火辣的空气,冲得一旁站着的众人都不得不一直退避到石垓地的另外一头,鼻子眼睛才算好受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火终于渐渐熄灭了。
宋大财的家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初的模样,倒塌下来的屋架、梁柱、桌椅和家中各种杂物已经被烧得干干净净,在只有几堵顽强矗立着的残墙之间堆积着厚厚的灰烬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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