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些“大人物”频频冷落,却在一个普通得近乎卑微的人的口中听到了做“大侠”的期盼,百般滋味涌上心间。
“我有的是力气,”杨谨生怕对方不信,又追上一句,“你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练过的!”
于壮闻言,咧嘴憨笑:“那敢情好!以后我们进山里砍柴就带着你,也不怕什么蛇啊大虫啊的了!”
如此,杨谨就在这处别院里住了下来。
无人再来搅扰她,她可以按照曾经的作息卯时起床练功,一日三餐有人做好,她只要随着他们一起吃就成。平素,她时不时地帮那些后生垒垒柴火、扫扫院子,或如于壮说的,陪着他们进山里砍砍柴。
这些活她随在药婆婆身边的时候都是干惯了的,是以如今做起来也是轻车熟路。众人对她的印象更好,更敬畏她一身的好功夫,所以,当她想要安静的时候,更没人来打扰她。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她碍于自己的女儿身,又不能不洗澡,就向于壮讨一只浴桶。原以为会费一番口舌解释,不料,于壮问都没问,隔日就送来了一口崭新的浴桶。
杨谨意外的同时,想到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洗澡了,心怀大畅。
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是不错的。她想。
韶华如流水,转瞬即逝。转眼间,半年就这样过去了。
这半年间,杨谨不止和那些汉子交下了深厚的情谊,修为更是大有进步,连个头儿也猛蹿了小半个脑袋。
她的个子虽然没少长,可肚子也是常常感觉饿的。
如她这般年纪,正是大长身体吃什么都香的时候,偏偏她平时吃的大多是上顿白菜豆腐,下顿豆腐白菜,鲜少见到肉星。每顿主食倒是不少吃,可还是填不满她那极度向往肉食的肚皮。
俗语说“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杨谨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首阳山不比挽月山庄,没有那弯弯曲曲的溪水供她垂钓鲜鱼解馋,她就只好钻到林子里去逮野味,或是一只肥兔子,或是一只山鸡,或是十几枚鸟蛋……总之,首阳山的飞禽走兽可是因着她倒了大霉了;于壮一众人却有机会时不时地吃顿野味解馋。
夏末秋初,距离秋风瑟瑟落叶纷飞还有段日子,尚挂在树枝上的叶子也肥硕得很。
午后,杨谨仰躺在一株大树的枝杈上,仰着脸,透过密密匝匝的枝枝叶叶看那不怎么刺目也不怎么滚烫的日头。阳光投射在她的身体上,让她觉得很舒服,心情也愈发地畅快起来。
她从腰间摘下一直贴身带着的小小的秀气荷包,从里面掏出一枚沉甸甸的物事,懒懒地对着阳光打量着。
那是一枚只有半个巴掌大的铸铁牌,造型古朴简洁,不事张扬,一面光滑,另一面则只錾着一个篆书的“素”字。
这是什么意思?
杨谨看过无数次了,依旧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儿。
她的阅历太浅了。
杨谨顿觉泄气。
什么时候,她才能像一个“老江湖”似的,知道许多的江湖掌故呢?还有,大周的那些出名的人与关系……
她不由得想到了曾经孟月婵对她炫耀的自己的出身。若说当时她还是懵懂的,那么如今她多少也懂了些人情世故。
杨谨于是笑了,心中想的却是:那些达官贵人的事,或许我一辈子都弄不明白吧?
想着想着,居然就饿了。
杨谨也是奇了怪了,中午的菜和饭也不知吃到哪里去了。
世间最折磨人的,莫过于饿肚子了。杨谨无奈地坐起身,垂着脑袋看了看自己平平的肚子,心道离晚饭还得两个时辰呢,可怎么办才好?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她灵机一动,瞄上了头顶上三四尺高接近树冠处的鸟窝。
凭她掏鸟窝的经验,那应该是个鹌鹑窝。
鹌鹑窝……
杨谨骤然想到了挽月山庄里好吃的炸鹌鹑,不由得口舌生津。
就算抓不到鹌鹑,掏几个鹌鹑蛋烤着吃也是好的啊!
如此想着,杨谨的干劲儿更足,她挽起了袖口,双手扒住树干,就想朝上爬。
恰在此时,只听得“噗噜噜”一阵声响,从那个窝里先后飞出来两只鹌鹑。或许,它们是感觉到了杨谨的到来,飞跑了逃命去了。
杨谨眼瞧着那两只成年鹌鹑飞起来了,眸子大亮,仿佛看到了两块油光锃亮、泛着诱人香气的烤鹌鹑。
她想都没想,就从后腰处掏出亲手做的弹弓,将用泥丸捏的“子弹”搭在上面,稍微一瞄,只听“嗤嗤”两道破空之声,那两枚弹丸直朝着飞起的两只鹌鹑疾射了过去。
这套用弹弓打鸟、打小兽的方法,杨谨半年来早用得炉火纯青。两枚弹丸脱手而出的一瞬,她就知道今日的一顿烤鹌鹑没跑了。所以,她下一个动作,便是将弹弓别回腰间,拧身,手脚并用,攀住粗壮的树干,蹭蹭几下就爬下离地面一丈余高的树杈。
她估摸着两只鹌鹑可能落地的位置,循着那个方向快步跑了去。
那是一小片开阔地,方圆三四丈内连株小灌木都没有。然而,杨谨在此处来来去去转了几个圈,也没见着半根儿鹌鹑毛。
她有些纳闷,站在原地回忆着自己当时在树上打鸟的情形。就是这个位置,没错啊!
莫非……没打着?
杨谨不信。她对自己使弹弓的能耐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最近这三个月来,她可从来没失手过啊!最不济的,还能把鸟啊或者小兽什么的射伤倒地不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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