嗫嚅着,又闹了个大红脸。
红玉看着那桑皮纸上糊了一片的糖霜,配上自家庄主白生生的手掌,还真是……无法直视。
石寒却仍是凝着杨谨,目光更柔和了几分:“是送给我甜嘴的吗?”
她说着,回忆道:“我幼年时生了病,不肯吃苦药,我母……母亲便用好吃的蜜饯哄我……”
她水盈盈的眸子对上杨谨:“这蜜饯,想来也同幼时的一般好吃。”
杨谨愕然,又一眼瞥见了石寒掌心中那惨不忍睹的可怜一团团。那手掌的肌肤瓷白柔嫩,手指修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哪像自己的手上,因为习武和劳作已经生出了一层薄茧。
登时,杨谨陡生玷污之感。她觉得,莫说自己的手了,就是从自己的手中递到那只漂亮的手上的那枚蜜饯,相形之下,都脏兮兮的,配不上眼前的女子。
“脏……脏了!不、不好吃!”杨谨说着,一个箭步冲上去,劈手夺过了石寒手心上的一团团,攥在手中,又把手背到了身后。
红玉见状,嘴角抽了抽。
石寒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细看时,手心已经空了,那枚蜜饯不见了踪影。
再抬眸一见杨谨别扭扭站在那里,到底忍不住,噗嗤失笑。
杨谨:“……”
石寒忍着笑,脸上怜意大盛,却又将那只白生生的手掌更往杨谨的面前伸了伸。
杨谨:“?”
“拿来。”石寒简言道。
啊?杨谨眨巴眨巴眼睛,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施公子行走江湖,习武之人言出必践,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与江湖道义不合啊!”石寒幽幽道。
“这……”这难道还涉及到江湖道义?杨谨呆怔。攥在手里的那枚蜜饯却觉得烫手了。
“嗯?”石寒挑眉,冲杨谨又勾了勾手,“论年纪,我能做你的长辈了;论关系,我是你医治的病人。你如此既违背了长者的意愿,又伤及病人的身心,你倒是说说,这么做,对吗?”
这一回,杨谨不止瞪大了双眼,连嘴巴都惊得张大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女庄主这么……能说会道呢?若任由着她说下去,接下来我岂不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人神共弃之人?怕是连活下去的颜面都没有了吧?
杨谨自认口拙,说不过她。于是赶紧把那枚又被沾上了一层汗津津的蜜饯塞回到了石寒的手心中。
“给你……我、我说不过你……”杨谨幽怨地耷着嘴角。
“好孩子!”石寒由衷夸赞一句。
杨谨默,心道做好孩子的代价还真大啊!
红玉则见鬼了似的盯着自家庄主,她怎么就觉得自家庄主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了体了呢?如此巧笑倩兮、谈笑风生的女子,真的是自己自幼侍奉的那位主子吗?曾经的风霜冰华、少言寡语都到哪儿去了?
红玉心头一震。她忆起来了,曾经,庄主也是一位娇俏欢快的懵懂少女,无拘无束地享受着父母的宠爱,是天之骄女,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是从何时起,她变成了冷冰冰的模样?
是从大郑先帝不争气,朝政被奸臣把持的时候起?还是从当年见到了那人,却自知无缘的时候起?
红玉不愿痛苦地回忆下去了,她宁愿庄主一直这样下去。
石寒细致地剥开裹着蜜饯的桑皮纸,那份小心仿若在对待珍藏的秘宝。
杨谨觉得这幅画面太过残忍,尤其是,当桑皮纸因为时间长久撕不下,有那么几片紧紧地粘在蜜饯上,以及那黏糊糊的糖霜黏到石寒的肌肤上的时候。
杨谨特别想说“别剥它了”,可又不敢说出口。她有点儿惧怕女庄主厉害的口齿。
事实证明,这位女庄主是个神奇的人物,她不仅耐心十足地剥开了桑皮纸,让那枚快要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蜜饯重见天日;更极富技巧地将上面顽固纠缠的几片碎纸都剥离得干干净净。杨谨觉得她剥的每一个动作,都那样的赏心悦目。
这大概就是大家闺秀的风致吧?杨谨心忖。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的风姿了。
石寒剥毕,紧接着就把那枚蜜饯放入了口中。
檀口轻启,玉齿粲然……大概就是这样的一幅图景吧?
杨谨的思绪,又开始信马由缰。
她突的想到,那枚蜜饯在自己的口袋里放了不知多少天。自己皮糙肉厚的抗摔打也就罢了,庄主娇娇弱弱的,会不会吃坏了肚子啊?
可再一看石寒已经把蜜饯吞下肚去,说什么都晚了,杨谨暗自琢磨着要不要再开一副治泻的方子。
不过,自己的一枚不起眼的蜜饯,都能被对方这样认真地对待,杨谨特别的感动,再一次觉得这人真好,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这是……越州的糖桃饯吧?”石寒咀嚼着,已经品咂出滋味来,“只是,做的……是仿照越州糖桃饯的工艺做的。”
果然见多识广!杨谨暗赞。
这蜜饯是她半路上买的,因为看着很像挽月山庄中做的糖桃饯的模样,吃着味道也说得过去。
“江南风光好……”石寒低喃着,突的莫名轻笑,“施公子去过龙临镇吗?”
不等杨谨回答,石寒自嘲道:“呵,是我老了,糊涂了,第一次与公子相遇,可不就是在龙临镇吗?”
杨谨极想说“你不老,一点儿都不老!不止不老,还很美”,石寒却已兴味索然。
“施公子是贵客,怎么能委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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