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隐隐作痛,初初醒来,南门潇的意识还有些混混沌沌。
头发散乱,面容憔悴。
南门潇坐起来,头靠在床框上,转头看向透满阳光的窗子。如水般清冽的晨光沾在微敞的窗框上,如一滴露水沾在一枚叶片上。
一夜荒唐,她开始思量自己。
大琰的长公主,被琰国百姓爱戴的佑宁公主,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南门潇眯着眼,两只手细细揉着太阳穴,嘴角浮起苦涩的笑,关于昨夜买醉的那个自己,却是半点不敢回想。
世上事,于她太多变数了。
幼时,明明每天都在笑着的母后可以突然沉睡,不再醒来。明明前一天还在朝堂与众臣议事的父皇可以突然在下一天瞒着她写好遗诏。那时候她不过也只是个孩子,却自那以后不能再是孩子了。
那时候,她捧着手里的遗诏,身后站着比她还小的南门衍,他的小手紧紧拽着她的衣服,她回头看着他,他在逼她坚强。
她以为快点长大就好了,她离小小的自己越远,就越能够忘记那些伤痛,但是她忘了,伤痛也会成长,它若无法在心头痊愈,就会变成时时阵痛的旧疾。
所以,她按着心头的样子长大了,她高冷得不像样,她优秀得不像样。
所以她遇见了她的驸马楚徇溪,那个突然闯入她视线的女子,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女子,那个幼稚得像个孩童的女子。好像这么多年,她的隐忍她的优秀不是为了她的皇弟不是为了琰国,是为了让自己闪闪发光,被百姓爱戴,被群臣拥护,然后被这么一个不闪光的人遇见,被她瞧见满身光华,被她的目光流连。
被命运指引,与她爱一场。
她会嘴上一句句说爱她,也会最后哭得像个泪人说受够了她。
她不会知道,当她说爱她的时候她面无表情但心头是怎样翻起滔天的浪潮,她也不会知道,当她说受够了她,她面无表情,心头又是如何的苦涩冰冷。
慢慢的低垂下头,慢慢的,连眼睫毛都一点点耷拉下去。
所以,大琰的长公主,被琰国百姓爱戴的佑宁公主,这些年又有什么改变呢?到最后,还是一样因为一个人糟糕得不像样子,因为她的一句受够了失去理智,醉酒一场!
可是,纵是父皇母后的相继离去,她也不曾如今日这般痛苦过。每每回首那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想到她曾那般的傻样子,又想到那般的傻样子已经不会在她身边,心头就是那样无法割舍。
楚徇溪。
她有什么好的?她有什么值得她伤心的?最开始的时候她根本没想注意她。
她有什么好的!
南门潇越是这样想,心头越是一阵阵钝痛,两只手紧紧抓着被子,十指深深的凹进棉花里。楚徇溪,她好恨啊!
半个时辰后,杀手从外面回来,提着他的刀,刀上挂了一袋馒头。
他解开袋子,露出里面白色的馒头,馒头是圆滚滚的,还冒着热气,他拿了一个大碗,一个一个装进碗里。
楚徇溪拿过一个馒头,浅浅咬了一口,而后紧紧拽在手里,她抬头看向并不说话的杀手,自言自语,“你说人这一生,要经受多少白眼,要被多少的人看不起,才能活的痛快且肆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一个杀手说这样的话。
许是房间太安静,她又不喜欢相对无言的感觉。
屋子很简陋,只一床一桌,几只凳子。楚徇溪细细的声音便在简陋的屋子回荡,缓缓荡进杀手耳里。杀手有些吃惊的看着楚徇溪,见她一张脸上,如同看破红尘般。
作为一名杀手,并不一开始就是杀手。可是后来怎么沦为了杀手?那么悠远的记忆,他一点都回忆不起来了。只是儿时,众人谩骂痛打他的嘴脸,渐渐深刻。
有时候,他觉得是生活将他逼成了杀手。
当他伸手乞讨,得到的只是无尽的打骂。当他变得嗜杀,打骂他的人反倒变得颤抖。
屋子很简陋,老旧的窗户挡不住外面进来的风,一下一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楚徇溪又抬起手,咬了一口馒头。继续言语。
“你说人这一生,要独自一人做出多少决定,才能得到她最想要的决定?”
“啪呲~”
说话的当口,楚徇溪手往袖子里一伸,一把匕首深深插在了桌上。
“为何将我带来这里,你是杀手,又为何,不杀我?”说这话的时候,楚徇溪是散着发的,长长的如墨般的头发搭在脸颊两侧,因着没怎么梳理,显得有些杂乱。
带着强烈压迫的声音在屋子回荡。
杀手盯着桌上的匕首几秒,伸手一把取过匕首,目光落在楚徇溪脸上片刻,现在的楚徇溪,完全是个女子的样子。她是个漂亮的女子,当她这个样子,很难想象她就是当朝的驸马。
杀手摇摇头,慢慢拿起匕首,突然冷笑,“被你找到了,看来你还真是不老实。不过你也是真蠢,明明可以趁机逃跑,偏偏要等我回来。想知道为什么,只可惜你没机会了。”再漂亮又如何,终究是个女子,得了公主心又如何,众口悠悠,大琰的群臣不会放过她,大琰的百姓也不会放过她。
不会放过她的,还有更多的她看不见的水底暗流。
楚徇溪看着杀手,拿着馒头的手随之一松,“什么意思?”
杀手抿嘴一笑,一只手挥开门,随着一声响,楚徇溪抬眼望去,段临启的身影郝然出现在门口,楚徇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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