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有这样莫名的情绪。
越鸣砚还未开口,秦湛已低声道:“还是不太高兴?”
越鸣砚听见她低喃:“我当年可要好哄得多。”
越鸣砚听着不知该笑还是先该自责,他最后还是向秦湛道别退下了。秦湛在他打算离开休息的时候叫住了他,说:“别有压力,玩得高兴。”
越鸣砚听见这句话直接怔住,一时间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句“玩得高兴”。摘星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是一处游乐场吧?
秦湛却没有更多的解释了,她微微笑了笑,对他说:“去吧。”
越鸣砚退下了,燕白才对秦湛说:“这话是当年温晦对你说的吗?”
秦湛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瞬,而后点头:“对,然后我赢了,所以是个吉利话,说给小越添点运气。”
燕白看着如今的秦湛,似乎也在脑子里回想着最年轻气盛时的秦湛是个什么模样,他的双手背在脑后,忽而飞身下来,待在秦湛的身边瞅着她问:“那你当初是怎么回答温晦的?”
秦湛想了想。
那时候她得了这么句话,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那时正在擦拭子剑,听见温晦这么一句鼓励,当然是冲他比出一指,大言不惭地说:“你等着我把不知春借你玩。”
温晦的反应秦湛还记得,他愣了一瞬,紧接着就笑得只差拍桌子。
秦湛当时觉得丢人,压根没有理会他,所以方才径自离开了,她离开了温晦,方才遇见的一剑江寒。
只是这样大言不惭的话秦湛也不想说第二遍,所以她冷静地回答燕白:“我怎么说的?当然是‘谢谢’了,不然还能说什么。”
燕白:“……”你真当我还是刚见到你的那把懵懂又愚蠢的燕白剑吗?
燕白刚想要驳斥什么,却见秦湛将他的剑身取了出来。
秦湛取了最细软的洁白丝绸,在黄昏中仔细而专注地开始擦拭剑身。
燕白歪着头看她,渐渐地也瞧着秦湛拭剑的样子变得安静。他是虚无凝成的灵体,既坐不下也碰不到任何实体,但他依然保持了一个坐在秦湛身旁的动作,歪着头看她,渐渐地又阖上了眼。
燕白心想,他六十年前的选择当真半点不错。
他喜欢做秦湛的剑。
夜幕降临,须臾后,又是旭日高升。
这一日云水宫热闹非常,所有参加摘星宴的人士都到了。秦湛上一次参加这样的集会还是参与者,如今不过六十年,竟成了首位者。她坐上首位时,才发现云水宫宫主在安排上的确已经尽了全力,除了朱韶和绮澜尘因为身份地位的原因不得往下移之外,其余的那些当年被温晦打得很惨的门派,都离秦湛十万八千里,别说凑到她的眼前,怕是连话都说不上。
秦湛看了这把椅子一眼,也没说话,直将云水宫宫主看得心里直嘀咕,他已经尽了全力,难道这椅子还犯了秦湛什么忌讳吗?云水宫主不由问了秦湛一句:“剑主?”
云水宫宫主足足比秦湛大上三轮,让这样一位算是秦湛长辈的人低着声音来问她,秦湛也觉得不妥,她客气回道:“失礼了,宫主还请继续。”
云水宫宫主见秦湛看似没什么不悦的样子,心重新放了回去,他请秦湛与众人落座,而后命执礼弟子开始摘星宴。
每一届摘星宴的开场都不一样。
秦湛还记得桃源当年是百花一日盛开,美得宛若仙境。她对云水宫并不算了解,所以倒也津津有味地看起云水宫的开幕。
云水宫掀起了水帘。
说是水帘也不妥当,准确的来说该是水幕。
一层水幕便正立在云水宫正殿与前殿之间回廊之中,回字形的湖水中生着不败的睡莲,睡莲之-浮出了一道水幕,水幕上将一个个门派以及所有参赛人员的名字都以鎏金的颜色镶嵌在了上面。
随着云水宫执礼弟子的唱咏,水幕不断变化,最终展示出了这次摘星宴全部的对战顺序。
秦湛听见安远明说:“云水宫这次倒是会省功夫,当年桃源可是三进逐星,可要精彩厉害地很了。”
他这话说的无意,听在旁人的耳里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这么一提,只会让人觉得比起六十年前桃源的摘星宴,云水宫这一场是不是在敷衍。
尤其桃源与云水宫的关系一直微妙,安远明这话说出来,听在云水宫弟子的耳朵里自然更不舒服。绮澜尘听到这话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她作为桃源坞主,面对安远明的这句夸赞实在是不好开口驳斥,正待她想说什么的时候,一剑江寒已经开了口。
一剑江寒道:“摘星宴说到底是一场比试,比试的方式复杂也好,简单也好,都是为了决出最后的胜者来。既然是为了决胜,就没有不精彩的说法。哪怕只是为了云水宫里这些跃跃欲试的弟子们,安师兄这话就说得欠妥。”
一剑江寒的性格众人都知道,板正又直接。他对安远明说这样的话,所有人都会表示理解,连安远明都得说一句“是我思虑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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