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后背上的汗毛集体起立,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服从了她的话,用尽全力顺着铁丝网爬了上去,跳下来的时候,赤脚不知被什么划伤了,他踉跄了一下,没顾上管,慌忙爬起来,看向铁丝网那边的少女:“你快……”
少女用他脱下来的衣服做了个简单的网兜,把鞋袜一兜,随后把他的棒球帽扣在了自己头上。
男孩一愣,随后好像明白了什么:“等等,你要干什么?”
少女转头冲他吹了声口哨:“以后泥塘后巷这种破地方,没事少去,乖宝宝落单会被欺负的。自己跑吧,姐姐走了。”
“你……”男孩慌忙扑到铁丝网前,想伸手抓她,就在这时,又一道光扫了过来,男孩下意识地缩在了一个垃圾箱后面,女孩却站着一动不动,这次,那光直接扫过了女孩的脸,她侧头眯了一下眼,嘴角却露出了冰冷的笑意,带着点戾气,又像是带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式的跃跃欲试。
只见她后退了几步,压低帽檐,伸出食指竖在自己唇边:“嘘——”
那张脸在晃过来的手电光下分毫毕现,棒球帽遮住了她的眉目,只露出尖削的鼻尖和有些锋利的嘴角,像一团浓烈的火烧云,灼灼地烙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然后“火烧云”踩着风,从他眼前刮过,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第一章
“泥塘后巷”不是一条街,它是由一整片犬牙交错的小窄巷组成的,本名叫“小水塘”。因为这里地势低洼,一下雨就积水,路边墙角都是滑溜溜的青苔,有时还会泛起一点返潮的腥臊味。
在过去,这是个流氓扎堆的地方,像什么小偷团伙、诈骗团伙、人贩子……诸多种种,品类丰富,据说警察还曾在半夜三更从里面掏出过一窝跨省作案的杀人犯。当地人都知道要绕着这边走,于是给“小水塘”起了“泥塘”这么个诨名。
而十五年过去了,智能手机已经普及,ic电话几乎退出了历史舞台,泥塘这个著名的“流氓窝”,也在几次严打后,“清澈”了不少。
当初那些嚣张的老流氓们,有的死了、有的残了、有的亡命天涯、有的去唱“铁窗泪”了。
还有的幸存到了中年,茫然四顾,两手空空,于是低头过起了普通日子。
现在的泥塘后巷,还是乱,不法小商贩扎堆,偶尔也有几桩喝多了酒打架斗殴的事件,但总体上还是很太平的,一到了夏天,每天傍晚六点之后,这里就会变成露天烧烤区,辣椒孜然随风飞舞,十三香一统江湖,泛起“和气生财”的烟火气。
一道玻璃门隔离了旁边麻辣小龙虾的味,十五岁的少年刘仲齐背靠玻璃门,歪在一把塑料椅上,捧着手机在网上发帖问:“有一个把‘星座指南’奉为圭臬的智障女朋友怎么办?”
网上很快有闲人回复他:“不知道,我没有女朋友,只有一个把保健品当饭吃的智障老父亲,要不咱俩换换?”
刘仲齐放下手机,从七窍喷出几缕细细的肝火——他的小女朋友白悦,已经跟小饰品店里的“占星师”聊了十分钟了。
“不了解的人,可能会觉得你比较不拘小节,什么都不想,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你也有很要强的一面,一旦认真起来,就会有‘要么不做,要么做好’的骄傲。”所谓“占星师”,其实就是个糊弄人的女骗子,她说话略有烟熏嗓,带一点不算很夸张的港台腔,声音好像飘在半空,不往下落,听着神神叨叨的,“你是黄道第一宫的守护下诞生的女孩,我在你的胸口看见了一团明亮的火焰。”
刘仲齐被这句台词雷得一哆嗦,心说:“这位神棍,你是想吃烤鸡心了吗?”
“火焰就是你最本源的生命能量,”占星师隔空点了点白悦的胸口,又说,“但火是不好控制的,烧得过旺,人就容易急躁冒进、粗心马虎,在人际关系方面,有时你会过于心直口快,事后想起来,自己也常常会后悔说错话,对不对?”
白悦:“对对对,我这人就是有点直!”
刘仲齐翻了个白眼:“等着,下一步就该让你买东西了。”
占星师开始引无知少女上钩:“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改变一下自己呢?”
刘仲齐想:“来了吧!”
“有啊!”白悦——这位脑进化失败的女同学——不止咬了钩,她还一口把鱼漂给吞了,“您觉得我买一套诞生石好吗,连手链再项链,会有帮助吗?”
刘仲齐:“……”
当代二傻子竟已经好骗到了这种地步!
刘仲齐在市三中读书,这会正放暑假,开学就要升高二了。三中跟泥塘后巷在一个行政区,相距不到三公里,骑自行车过来只要十几分钟。
对于这些重点中学的乖孩子来说,泥塘是学校和家长三令五申不许去的地方,于是这里反而成了他们寻刺激的胜地,偶尔来一次,吃两斤小龙虾,去黑网吧打一会游戏,或是买两本盗版书,就仿佛能沾上一点“社会”气。借此发泄青春期特有的小叛逆,纾解学习压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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