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离开芝加哥前往温斯顿塞勒姆上大学时,艾毓瀚绝对不会想到,当自己再次回到芝加哥时,面对的会是这种情景。
此时此刻,艾毓瀚身着黑色西装白衬衫,胸前别着白色香石竹,情绪低落却又神情肃穆地垂头坐在芝加哥市区北郊某处公墓旁基督教堂内倒数第二排长椅上,目光呆滞地望着自己的膝盖,大脑中则是完全空白。就在艾毓瀚正前方,沉重的黑色棺椁静静地躺在大理石台上,棺椁上放着由白色菊花编织而成的小花篮。艾毓瀚内心里很想抬头看看那黑色棺椁,却又始终没有勇气去完成抬头这个小小动作。自从踏进这间教堂以来,艾毓瀚就始终隐隐约约地听到空气中似乎有拉娜的声音在呼唤自己,也许这只不过是他的幻觉,也许不是……
拉娜啊拉娜,你会原谅我么,你会原谅我这个造成你死亡的真正元凶么?
艾毓瀚痛苦地攥紧双拳,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紧闭起双眼。是的,自己就是造成拉娜死亡的真正元凶!每当艾毓瀚想到这点,就会感到心口阵阵刺痛,亦似乎再次感觉到那种喉间的甜腥味道。艾毓瀚猛地抬起头,目光直视那黑色棺椁,仿佛这样就可以看透那厚重的橡木,看到里面静静安睡的拉娜:身着纯洁无瑕的白色长裙,面色苍白,却又比往生愈加美丽……
拉娜,如果是我去洛杉矶找你而不是你去温斯顿塞勒姆,也许你就不会死!拉娜,如果我事先告诉你那天有比赛让你改变行程好让我去机场迎接你,也许你就不会死!拉娜,如果当天晚上我早些看到你的电话随便找个理由不去参加那该死的新闻发布会早些去迎接你,也许你就不会死!拉娜,如果我当时提前发现那驶来的车辆而提醒你,也许你就不会死!拉娜,你会原谅我这个造成你死亡的真正元凶么?
然而事到如今,后悔又有何用?
艾毓瀚闭上眼睛,倘若可以,艾毓瀚愿意将那天晚上的所有记忆从自己脑海中永远抹去,可是那场景已经永远地铭刻在自己心中——
艾毓瀚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病床上,窗外天已大亮,艾毓瀚看不出此时究竟是何时辰。病床边,波蒂·诺奎斯与安东尼·菲尔德斯都在,出乎艾毓瀚意料的是,特拉维斯·麦基以及布兹德里克教练也在。然后艾毓瀚突然想起什么,不顾还扎在自己手臂上的吊瓶针头,猛地翻身下床。
“拉娜呢?”艾毓瀚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喊,“拉娜在哪里?”
“你现在身体状况还很不好,千万别激动!”安东尼·菲尔德斯慌忙说着与波蒂·诺奎斯两人死死拉住艾毓瀚,而特拉维斯·麦基求助似地看向布兹德里克教练。看到布兹德里克教练脸上神情后,艾毓瀚顿时感觉全身心都充满绝望感,奋力挣开安东尼·菲尔德斯与波蒂·诺奎斯两人。
其实拉娜就躺在隔壁病房,当艾毓瀚踉踉跄跄地跌进病房时,拉娜已被白布蒙住脸颊,她的黑色背包则放在床头柜上。艾毓瀚揭开那该死的白布,拉娜正静静地睡着,漂亮的脸颊上毫无血色,却又比往生愈加美丽。恍惚中,艾毓瀚仿佛看到拉娜的胸脯依然在随着呼吸缓缓起伏,仿佛拉娜只是由于旅途太劳累而在沉睡而已。艾毓瀚没有哭喊,只是静静地跪坐在床边,握起拉娜早已冰凉的手。
“昨晚肇事者已经被逮捕。”安东尼·菲尔德斯在艾毓瀚身后轻声说道,“根据警方调查,肇事者在驾驶汽车前有吸食大麻的行为,在驾驶过程中严重超速,并且当时车上还携带着大量大麻……”
艾毓瀚默默点头,但是此刻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这不能让病床上的拉娜起死回生,更无法改变拉娜凄惨地客死异乡的现实。望着拉娜那毫无血色的脸庞,艾毓瀚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艾毓瀚正沉浸于痛苦回忆中,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艾毓瀚回头看去,只见拉娜的父母拖着沉重的脚步在几名亲友陪同下走进教堂,身后跟着他们的儿子、拉娜的年仅六岁的弟弟克里斯·兰格。昨天艾毓瀚已经见过拉娜父母,虽然他们并不认为拉娜的死是他的过错,但这并不能减轻艾毓瀚心中的罪责。此时艾毓瀚很怕再见到拉娜父母,不过他们似乎并未注意到艾毓瀚的存在。拉娜父母与克里斯走到最前排就座,年幼的克里斯似乎还并不怎么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在长椅上四处张望着。“克里斯,你是在寻找你姐姐吗?”艾毓瀚心痛地想道,“可是今生今世你再也见不到她……”
此时教堂内舒缓的小提琴乐声戛然而止,身着白色法袍、胸前挂着沉甸甸十字架的白发苍苍老牧师走上台,开始主持所谓的“深情怀念”仪式。由于礼节,艾毓瀚不能再低着头,于是他强迫自己将目光投向前方大理石台上的黑色棺椁。这时,艾毓瀚再次听到空气中仿佛有拉娜的声音在呼唤着自己:
“艾……”
此时老牧师已经开始向人们介绍死者,介绍拉娜的生卒年月、家庭成员以及生前为人等等。出乎艾毓瀚意料的是,老牧师居然在介绍家庭成员时提到他,而且他的身份居然是“其未婚夫”!艾毓瀚顿时感觉到有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射向自己,他强迫自己继续向前看,而就在他正前方,拉娜的母亲正用手帕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
“……全能的天主圣父,你是生命之源,你借圣子耶稣拯救我们,求你垂顾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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