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作势地跟他客套两句,谁料步羡音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这样径直跟了出去。
到嘴边的话顿时一塞,就被堵在了那里,有种难以言喻的不爽感。
“阿青。”顾渊在隔壁房间唤了一声,让苏青顿时收起了心思。
临出房门时,可以感受到柳芳华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依旧清清冷冷,带着淡淡缱绻的哀愁。
这些日子的接触,让她对这位安静隐忍的柳姑娘多少也有了几分认知。
这个女子什么都好,奈何把感情埋藏太深,又不愿透露,许正是因为这样太过高傲的态度,难免要让她错过很多也失去很多。
原本以为,若柳芳华真的有意与她来争顾渊的话,她着实凶多吉少,谁料,这种念头居然自始至终,只存在于她一个人的心中。
在那个高傲如斯的女子看来,或许顾渊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根深蒂固的烙痕,然而,纵使这个男人千般万般的好,既然对她毫无情愫,也就不值得她苦心追寻。
他便是她的师兄,仅此而已。
在苏青看来,这位柳姑娘的冷傲,在某方面就而言,如荀月楼一般,看世间百态不过都是嗤之一笑。但两人最大的不同却在于,荀月楼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会去索求,而柳芳华也知道自己要什么,却不屑于哪怕片刻间的屈膝降态。
然而,两人的这般态度孰对孰错,又有谁可以评判呢……
“想什么。”顾渊抿着苏青递过来的茶水,抬了抬眼睫。
苏青抬眸看去,望着那双深邃难懂的眸子微微出神,感慨万千下不由问道“老爷可曾有过特别想要,却又忐忑不知能否最终得到的东西?”
顾渊的姿势微微一顿,垂眸想了想,道“有。”
苏青本以为这样身份的人理当予求予得,不料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还有什么东西,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也不知道能否得到的呢?
心里诧异,不由一愣间脱口问道“是什么?”
然而,顾渊却是抬头看着她,默声不语。
苏青被他看得有些耐不住了,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如果老爷不想说的话……”
“本心。”淡淡的两个字,落在僻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青的眸子微微张大,乍听之下对这个如此深奥的答复有些难以领会,待渐渐品味出其中的深意后,眼里的神色顿时也复杂了起来。
本心。
若不是这样一问,恐怕很难想到,在很多人眼里最简单最本质的东西,对这个男人而言,却是奢求至极吗?
顾渊在她的沉默中却是淡淡地勾了勾嘴角。
那双眼里的情绪因为没作伪装,显得格外清晰分明,与其说是一种感慨,倒不如更多了几分自然流露的同情。
这种他本该最不屑,最讥讽的情绪,此时此地,莫名地竟没有引起他的半分反感,相反的,竟因她这么片刻间的领会,那么一瞬间,居然有一种不该存在的一丝安宁感。
他抬眸看去,对上苏青的视线,问“你呢。”
苏青沉默了半晌,抿起唇,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回老爷,我想要的是,一世安宁。”
月色下的弧度浅薄,一身素净的衣,让此时的容颜格外脱俗清雅。
这样几分脱俗的姿态落入眼中,顾渊的眸子微微眯起,藏下那一瞬间的晃神。
莫名想到初在府中时,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女人时的情形。
当时的她如一朵傲梅,怎地都无法与市井的无赖女子作上遐想。
“一世安宁?”他轻抚着桌檐的纤指微微一顿,唇齿边的语调深长地带着点缱绻的意味,徐缓地开口,道,“我许你,如何?”
太过耐人寻味的话语,让苏青大脑不由空白了一瞬,待明白句中的含义后,猛然抬起头来,眼中依旧充满了错愕“老……老爷你刚、刚说什么?”
顾渊抬眸看着她,语调平缓至极“只要一日留在我身边,我便一日保你安宁。或者,你认为我做不到?”
护短。又是赤|裸裸的护短。
留一天就安宁一天?照这算法,想要安宁一世,难道她得为奴为婢地在他身边待上一辈子?
明知不可能,偏还说得这么堂而皇之,不愧是官场上出来的老油条。
苏青会过意来,心中的惊涛骇浪顷刻不复,嘴角顿时一抽“老爷算账算的不错。”
顾渊轻轻一笑,算是应下了这句夸赞。
“茶水凉了,我去替老爷烧壶热的。”眼前人这样的神色,叫苏青感到有些憋气,然而这人偏又招惹不起,便干脆拎起水壶走了出去。
楼下的掌柜和伙计们依旧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她好笑地走过去拍了拍他们的肩,问道“掌柜的,厨房可能借我用一下?”
掌柜哆嗦着抬了抬手“请……请便。”
藏在旁边桌底下的官差移了移屁股,将脸转过来对着她,此时依旧有些结巴“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出去那、那两个真的去追那些邪物去了?现、现在还有心、心思烧水泡茶,都、都不知道害怕的吗!”
苏青看着他这幅窝囊的模样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调侃道“我说这位官爷,外面的动静早就过去了,你们到底还在怕什么啊?”
“谁、谁说我怕了!”官差被她笑得老脸一红,凝声听了会果然没听到其他什么声响,顿时一挺身边就要站起来。
正此时,客栈的门忽然响了起来。
“叩叩叩——叩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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