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小时四十七分钟的时候,我在这里给你写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每天只能计算着你离家和回家的时间度日。对不起, 我骗了你, 在涂娮那里的治疗并不好, 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虑和恐慌,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是很不安。认识你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美好的事情,我爱你, 可是我已经很久都感受不到自己了。真的对不起, 也许我骨子里是和妈妈一样自私的人, 我想试着去找回自己。”
……
那时候的无望和自弃,都留在这封信里了。
司真最终没有打开,重新放了回去。
“勇哥现在怎么样了?”她回过头,问。
乔赫看了她片刻,没什么表情道:“给了一笔钱,辞退了。”他不可能留一个背叛他的司机。
司真点头,“你没迁怒他就好,是我求他帮忙的。”
一直很担心勇哥会被自己连累,回来之后也没有再见到他。还有陈姨,有些人只出现在你人生的某个阶段,一次离别,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的离别。
她和乔赫下楼时,老爷子出现在客厅,坐在沙发上,阴测测的目光投向他们。
当年那个咄咄逼人的董事长似乎真的老了,脸色看起来微微透出病态,气场沉郁。
作风倒还是一如既往,司真还没走下来,他便敲着手杖怒道:“闹到法院还不够丢人,你是要这个女人把我乔家毁了才甘心吗!”
司真正要说话,乔赫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你先出去等我。”
司真却摇了摇头,随后转向老爷子:“董事长,我和乔赫兜兜转转这些年,还是走到一起了,您能放下执念,祝福我们吗?”
老爷子冷笑一声:“你这个女人无耻得很!”
“……”司真微微鞠躬,“不管怎样,祝您身体健康。”
老爷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似乎气不太顺,阴冷地瞪着她:“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休想进我乔家的门!”
“她不必进你的门,”乔赫不露声色地站着,声音很淡,但掷地有声,“她进的是我的门。”
言罢,牵着司真的手,转身离开。
去幼儿园接孩子的时候,司真走进教室,坐在座位上的乔司南立刻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走到妈妈身边。
和老师道别后,司真领着他离开学校。上了车,乔司南立刻将背摘下,取出一枝用纸巾包着的花。他捏着花茎,很小心地将纸巾打开,露出里面红色的花瓣。
是一朵玫瑰,茎上的刺去得很干净,花瓣失水,已经有一点发蔫。
他举起花,眼睛亮亮地说:“送给妈妈。”
“好漂亮的花,”司真笑着接过来,“谢谢南南,妈妈很喜欢。”
乔司南抿着嘴角开心地笑。
“南南为什么送给妈妈花呢?”司真问。
乔司南乖乖地回答:“老师说,送给爸爸妈妈。”
清明节是一个怀念先人的节日,对小朋友来说意义也许有些深奥了,幼儿园便在清明节的主题教育活动之后,给每个小朋友发了一朵花,让他们带回家送给亲爱的家人,意在提醒珍惜亲人。
他身旁的真皮座椅上,乔赫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抬起,扫了他一眼,幽幽地问:“我的呢?”
司真笑起来。他有时候真的很幼稚。
乔司南愣住了,看看他,又看看司真手里的花,眼中写满为难。考虑片刻后,他伸出小肉手,从花上小心拽下一片花瓣,递给乔赫,瞅着他的小眼神有点心虚。
乔赫哼了声,低头继续处理邮件。
司真笑着揉了揉乔司南的脑袋。
石膏拆除后仍然需要继续做功能锻炼,乔赫的腿恢复不错,但想要摆脱手杖正常行走,还需要一段时间。他对自己很苛刻,每天的锻炼强度很大,都是背着司真在做,所有事情也都是依靠自己,不让她帮手。
这天晚上,乔赫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司真正在看乔司南玩乐高,抬头看了看他,忽然说:“我想去找找我妈妈,你觉得呢?”
乔赫擦头发的动作顿住,抬眸,目光有些捉摸不定。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司真垂下眼睛,“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之前涂娮的那番话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而上次听了乔赫父母的故事,又难免想到自己的身世。
考虑了很久,才下定决心。
乔赫一直沉默着。
司真带乔司南去洗澡,换好了睡衣抱出来,放到床上,乔赫递给她一张便签纸。
她接了,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南方的某个城市。
“这是什么?”
乔赫没答,司真看着他,慢慢地意识到什么。
凝滞的安静在房间里持续良久,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从窗户溜进来。
司真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个地址,想将眼睛从纸上挪开,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她突然被一种从心底深处漫出来的巨大的恐惧攫住,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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