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李承嗣虽然阴晴不定,但并不是爱迁怒的人,闻言,他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朕不想吃,出去。”
内侍总管想了想,说道:“再有两月就是主子娘娘的大寿,主子是要进皇陵见主子娘娘的,若是消瘦了,主子娘娘必定难过极了。”
在李承嗣面前,主子娘娘只有一个指代,就是明仪皇后,内侍总管低着头,见李承嗣一顿,随即站了起来,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提一提主子娘娘,就算天大的事情也能过去。
李承嗣已经很久没有下定决心去看看姚浅了,前几年是皇位争夺太激烈,等到他坐上皇位,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表妹葬进皇陵里了,又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不敢回想表妹的脸,更不敢回想那一天他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宛若穿着嫁衣的表妹一脸平静的躺在床上的情景,想起来就心如刀割。
将碎裂的碎玉包好,收进锦囊里,李承嗣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道:“朕该杀了她的。”
内侍总管心道,就算是皇后碰碎了这东西,主子大概会直接拔刀动手,至于为什么留了那贵人一条命,只能说是她的福气了。
生得好,在这后宫里并没有多重要,生得像,才是天大的运道。
姚浅的生辰在春末夏初,这会儿天气正好,微风不燥,最适合祭拜这种繁重的仪式,即使一套累人的礼仪做下来,也不会到满头大汗的程度。
李承嗣静静的看着巨大的棺木,若只是皇后,是用不上这样繁复精美的墓室的,这里占地和半个后宫一样大,几乎是个地下宫殿,这也是李承嗣的陵墓。
皇陵一般是从新君登基开始修,能修多久是多久,期间皇帝们还会自己过来看,甚至给出参考意见,李承嗣对皇陵的要求不高,只是让人花费心思打造了一副极尽奢华的棺木,用来和姚浅同葬。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棺木并没有封上,李承嗣挥退了众人,轻轻的按了按棺木上的某处花纹,棺木顿时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不是南边的蛮夷,李承嗣没有要捡骨的意思,他只是想看姚浅一眼,感情上的长久的空白让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曾经被人喜欢过,不是现在因为权势的讨好,而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的喜欢。
李承嗣微微的伸出手去,将那道缝隙慢慢的拉大,没等拉开,内侍总管已经急匆匆的赶了进来,声音急促,一刻不停歇似的把话说完了。
“回禀陛下!边关那边出事了,大将军长久不在边关,那些蛮夷果然会借此机会生事!”
李承嗣顿了顿,将手中的棺木推回原位,这才淡淡的看向来人。
“他们,倒会挑日子。”
李承嗣嗤笑一声,瞥了内侍总管一眼,道:“此事明日再议,若是朕的兵马连一夜都撑不住,那这江山,干脆换个人来坐吧。”
内侍总管不敢做声了,其实那些蛮夷并没有太强的战力,他们一贯都是能打就打,打胜了,劫掠钱财粮食,和一些青壮妇孺做奴隶,只是有些烦人而已。
他原本不想通传的,但是丞相大人坚持,他也拗不过,其实谁都能看出来,今天的祭拜仪式太过奢华繁复,身为国丈,丞相是觉得自己被打脸了。
李承嗣只要想想就能猜出来是个什么意思,他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内侍总管只好退了出去。
站在表妹的棺椁前,李承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有见她的勇气了。
他这辈子被人利用过,也利用过别人,一眼看去,都是算计,哪怕是千娇百媚的妃嫔躺在身边,他也能轻易的看出来,谁是迷恋他的身份权势相貌,谁是贪慕荣华富贵不可自拔,终究,都是肤浅的可笑。
然而他却不得不去抱紧她们,宫里的夜晚太冷,冷到不抱着一个人,就会冻僵。
他对不起过很多人,但是他不愧疚,唯有表妹,那个柔软的让人心疼的姑娘,是他一生一世的罪孽。
李承嗣闭上眼睛,慢慢的从怀里取出一只锦囊,里面的是那日他一片一片捡起来的碎玉,还有……表妹最后留下的帕子。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fēng_liú。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李承嗣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把棺椁打开,想要将锦囊放进去,从此他不会再打搅表妹的安宁。
棺椁打开,里面的内棺却呈现出了一角近乎透明的蓝,李承嗣没有意外,这是他特意吩咐人打造的,那时他还是个被厌弃的冷宫皇子,能寻到这么大一块天山冰玉,还是机缘巧合。
机关启动,随着棺椁的四散,内棺慢慢的显露出来,原本李承嗣只是想把锦囊放进去,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抬眼望向了那内棺。
棺中别无陪葬,表妹的衣裙还是她临走前的样子,红色的宛若嫁衣,染红了整个玉棺,清灵秀美的少女安静的躺在棺中,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沉眠。
八年,整整八年,她还是当初的样子,李承嗣呆呆的,抬手抚上棺盖。
离得远没发觉,靠近了他才发现,表妹身上的金银珠饰都有些不同程度的黯淡,流云般的发间,一根银簪已然生锈,然而她露在外面的皮肤却是晶莹如玉,面颊上还泛着淡淡的粉色。
李承嗣忽然哭了,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玉棺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表妹,你是上天赐给朕的劫难吗?朕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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