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杨寄心道,若我再使幺蛾子,就等于断送了女儿的幸福么?
他是个爽直人,想明白了就想明白了,做决定了就做决定了,于是起身笑道:“你说得对。再住五天就再住五天吧。我叫人准备你回程的车马。以后要想回来,随时欢迎你。你喜欢的南国吃食,太讲究新鲜的没办法,其他的,都可以开贸易、通商阜,管叫南秦有的,北燕就有。”
皇帝挠挠头,对女儿说:“我还有些事,你继续带都兰玩。”
匆匆离去。
当然,自然是准备晚间的酒宴,招待北燕的使节。
使节横着一张脸,准备好了再据理力争一回。但实际却是惊讶地看到南秦皇宫准备了无数的美酒美食,那个厚脸皮的皇帝杨寄翘着脚箕坐在上席,笑融融说:“别板着脸嘛!朕上午不过试你们一试——两国之前打了那么多仗,你总不能让我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对吧?再说了,你看看你先那个语气,朕也是当皇帝的诶,我能不恼火嘛?”
但是跟着就举杯:“喝酒喝酒!一笑泯恩仇,一醉解千愁!今晚喝爽利了,白天的事就全忘记了。”
使节一时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依旧板着脸问道:“那么,鄙国皇后什么时候……”
他还没说完,杨寄笑道:“行程定在五日之后,总得叫我家公主收拾收拾行李吧?你们写信给你们大汗,叫他放心,然后陪着我家公主一起走不就是了?”
使节大喜。这日与杨寄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接下来的几天,沈皇后一边在御厨忙碌着给女儿烧路菜,一边抹眼泪,嘟嘟囔囔骂杨寄是个骗子:“说好了要多留女儿几天,怎么这就叫走了?骗子!”
杨盼畏畏缩缩蹭到厨房里,偷偷看了看在抹眼泪的母亲,小心说:“阿母……”
“没良心的臭东西!”沈皇后恶狠狠把眼泪抹了,在锅里狠狠铲了两下,“走就走吧,反正我还有别的女儿!”
“可我永远是阿母最心疼的那一个对不对?”杨盼抱着母亲的腰摇摇摇。
“屁!”沈皇后不理她,可一颗心被她摇得又酸又软。
看锅里熬得差不多了,又问:“已经烧了二十种路菜了,我也黔驴技穷了。你还想吃啥,这几天给你做。螃蟹还有得多,都给你烧了吃,以后山河万里的,想吃个青背金毛的大闸蟹都没有了……”
悲从中来,赶紧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
杨盼心里也酸酸的,强笑着说:“那有什么呀,我可爱吃北边的烤羊肉啦。以后实在想家乡的鲈鱼莼羹,我就再回来呗!”
“哪有当皇后的天天往娘家跑——还是隔了千里之远,异国他乡的娘家?”沈皇后终是叹了口气,“不过,你自己选的人生路,只能自己走完。就像我当年,人人都说我脑子进了水才挑了个小赌棍嫁了,我也就认了你阿父他,吃了多少苦都不后悔。”
她抽噎起来,看着女儿说:“反正,你也别把你的人生过后悔了就成。”
杨盼扁着嘴,终于哭出来:“阿母,你放心,我一定用心过每一天,就像你以前似的,对选择的路,不怕,也不悔。”
沈皇后带着油的手忍不住揩女儿的眼泪,笑着说:“好啦,我的小鸟儿飞远了。挺好。”
她回过身去,不遗余力继续忙碌起来。
杨盼听见母亲甜美地哼一首曲子,她小时候听着睡觉,听着起床,印象深刻而如入骨髓:
“逆浪故相邀,菱舟不怕摇。妾家扬子住,便弄广陵潮。”
她的勇气与爱的滚滚不断的来源。
南秦又像嫁女儿一样,准备了一大堆的东西让她带回北燕。一座楼船装不下,只好又加了六条大艑,以及护卫的艨艟与赤马舟,浩浩荡荡地从长江启航,一路向北而去。
过了黄河,水路行到定州,转为陆路。掐指一算,已经小半个月过去了,估摸再到平城快车还得三五天。虽然是辂车,速度快起来还是颠屁股,但是杨盼已经顾不得了,不住地催御夫加速,自己的腿当肉垫给女儿做缓冲。好在小都兰适应性不错,一路看着车窗“咿咿呀呀”,兴奋不已。
皇帝罗逾的御驾早早得到消息,等候在外郭篱门。远望上去猎猎的旌旗在青山的映衬下格外醒目。
杨盼兴奋不已,只从窗帘中看见他的影子,心就在“怦怦”乱跳,她掩饰地把都兰抱在胸前,指着骑在马上那个最俊秀的身影说:“都兰,那就是你阿爷!”
她们的车马来到了篱门口。皇帝罗逾缓缓下马,到了杨盼的车前,略略揭开一点车帘。
杨盼笑得热烈而略显羞涩,轻轻叫道:“逾郎。”
罗逾的喉结动了一下,但是脸板着,又瞥了一眼女儿,他的小女儿正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杨盼试着说:“都兰,这是阿爷。”拖长音再次教她念:“阿——爷——”
这丫头不知道是不是笨,“阿翁”“阿婆”都会叫,“阿兄”那么难的也会了,偏偏“阿爷”“阿娘”学了一千遍也学不会。别看人小,自尊心还是有的,眼见每次念都念瓢掉音,她干脆闭口不言,人生么,只用学一个“吃”字就够了。
但是这会儿,小人儿眨巴了半天眼睛看着那个揭开车帘探头进来的英俊男人,竟然注目不止,然后甜甜一笑,张嘴就来:“阿——爷。”
刚刚还板着脸的男人突然露出惊喜之色,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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