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那太监猝不及防之下中指,哪里还有命在?当即身亡。
顾惜朝拾起树下两个径尺石块,塞入尸首怀里,轻轻推入湖中。他左右顾盼无人,洒然一笑,拂袖向水榭而去。
赵琮立在重重白纱之后,隐约可见水榭中身着明黄龙袍的当今天子正为斜卧美人靠的妍妃作一幅海棠春睡图,心中暗慊:大宋国势日衰,北有辽金虎狼而视,南有大理蠢蠢欲动;更兼淮南宋江起为盗,一百零八天罡地煞横行江湖、转掠十郡,官军莫敢撄其锋。如此风雨河山,皇帝赵佶依旧穷极淫乐、大兴土木,镇日里吟词作曲、赏花弄石。国有累卵之危,家有切肤之恨,昏聩之君,自己如何不能杀而代之!
他目中阴火燃烧,不觉已运气于掌,拳头攥得泛青。
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拳。
顾惜朝手上了然一握,目中露出抚慰之色,淡淡摇了摇头。
赵琮闭目,须臾后已调匀了气息。他缓缓松了拳,跪下道:“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赵佶平板贵气的声音响起:“可是诸葛先生已取得琼花种籽?呈上来!”
赵琮淡然道:“草民今日呈上的,不是琼花种籽。”
赵佶语气隐有不悦:“不是琼花种籽,却是何物?”
赵琮霍然起身,一撩帘幕:“是我!”
赵佶未及发怒,触目来人,满面惊骇:“你……九皇兄……”
赵琮疾步前行,拜倒于他膝旁,言语哀切:“皇叔,是侄儿……”
赵佶一震,朱笔坠地:“普天之下,唯一可以不称朕‘皇上’的,只有一人……你……是琮儿?”
赵琮仰首望他,泫然欲泣:“皇叔,一别十年,您清减了……”
赵佶见他秀雅谦和之气一如当年,不由忆起他幼时聪慧可人、承欢膝下的林林种种,禁不住忧思怅然,抚顶而叹:“唉,十年囹圄,委屈你了……”
忽然脸色一沉:“你竟敢私自从铁血大牢越狱出逃,好大的胆子!”
赵琮拜泣道:“皇叔怜惜之心犹存,侄儿孺慕之思不绝;迫于无奈从牢中逃出,一是想拼死见皇叔一面,二是澄清十年前一桩天大的冤案!”
赵佶眉一皱,奇道:“冤案?”
赵琮道:“还请皇叔将当年那幅‘江山社稷图’取来,一切便有分晓。”
赵佶沉默片刻,挥手示意心腹太监前去御书房。
一柱香后,一幅气势浩瀚的“江山社稷图”铺陈于地。赵琮顿首道:“敢请皇叔借裁纸刀一用。”
赵佶微颌首。
赵琮取过短刀,小心翼翼地将图沿边沿裁开一角,伸进两指,于夹层中抽出一张折叠平整的素笺,恂然呈上。
赵佶展开素笺一看:“日月昭然,得鉴我心;举头三尺,神灵明察:我大宋泱泱天国、幅员辽阔,却遭虎狼异邦觊觎,滋扰边陲、蚕食鲸吞,欲染指大宋江山。佖不才,身患暗疾,不能为国请命、为君分忧,忧心如焚,终难遏止。无奈呕心沥血作江山社稷图,拟于圣上寿庆之际进献,以求吾皇清明耳目、力挽狂澜,灭番邦、兴大宋,佖于九泉之下可瞑目矣!陈王佖顿首。”
未及读罢,赵佶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朕……愧对九皇兄……愧对九皇兄……”
赵琮攀在他膝上,凄楚道:“不是皇叔的错,是那些奸佞之徒蒙蔽圣明,蓄意谋害父王……侄儿不求重见天日,但求皇叔为我父王昭雪洗冤……”
赵佶躬亲相扶:“朕不但要为你父昭雪洗冤,还要为你平反正名、认祖归宗,赐你终生荣华富贵、赞拜不名,以补偿你十年苦厄,稍减朕愧疚之心……”
赵琮惶然道:“赞拜不名……如此殊荣,侄儿惶恐……”
赵佶将他揽入怀中,无限感慨:“琮儿敦厚谦逊一如幼时,深得朕心。可叹老天作弄,十年别离……朕今封你为离王,兼任监国之职,当年陈王之采邑封地、资产府邸,朕三倍赐还你。朕要借此警醒自己,再莫重蹈覆辙!”
赵琮将下颌靠在他肩头,微微眯起的凤目中幽光流转:“皇叔厚恩,侄儿无以为报,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妍妃容颜艳丽、八面玲珑,观望甚久,此时盈盈拜祝:“贺喜皇上、离王叔侄重逢,我大宋国运永昌!”
顿时左右侍从拜跪一地,齐声道:“贺喜皇上、离王叔侄重逢,我大宋国运永昌!”
赵佶大喜,宣道:“今夜于延福宫设宴,召集百官,同贺离王回宫。”
顾惜朝忽然拜禀:“皇上,离王回宫,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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