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了情绪,将身上被雾水打湿的衣服换下,依照往常的习惯去出去吃早餐。
饭碗放下,就有人通报,中书省宰相连墨来访。
我有些吃惊,三省宰相交往密切正常,但嘉凛前脚离开,连墨后脚就来访,实在不能不叫人吃惊。
“快快有请!”
我一面起身出迎,一面凝神回想,确定嘉凛仪仗虚设,金蝉脱壳之计并无疏漏,不由对连墨的来意大为好奇。
“连相清安!”
我远远的瞧见连墨的身影,便拱手相迎。
连墨一面回礼,一面笑道:“托福托福,相君也精神焕发啊!”
两个把臂言欢,笑呵呵的走进客堂,分宾主坐下。
我察颜观色,没有从连墨的神色中看出什么特异的情况,考虑到眼前的政局,心思一动:眼前的情况对我来说,实在是静不如动。
连墨本是旧朝降官提拔上来的,出身世族门阀,又久历官场,算起来是士族利益的代表,论到官面上的隐忍深藏,他的功夫定然比我强。我与其费心与他定神对峙,揣测他的来意,不如主动相询,索性给他一个年轻气盛,藏不住心事的浅薄印象。
“连相清早前来,不知有何要务?”
连墨微微欠身,向行宫的方向拱手行个虚礼:“蒙圣上恩典,准许百官社稷祭奠仪式后不即刻还都,休假三天,在陪都赏玩九重山盛景。圣上一番体恤臣子的美意,为臣着虽然惶恐,但却之不恭,遵则有负民望。”
我哈哈大笑:“连相这话就说差了,政务闲暇,得了圣上恩典赏秋,那是荣耀!我们自玩我们的,管其它闲事干什么?政务处置当然重要,可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嘛!”
连墨微微皱眉,对我说的话不以为然:“圣上初登大宝,正是政务纷繁,百废待举的时节,为臣者自当竭力尽心,为国为民,岂有闲暇玩耍?”
我心中一动,有些摸不准连墨的来意,说的话有几分真心,嘻笑道:“连相莫恼,某家才起来呢,对陪都又不熟,玩耍的话语不过是句笑谈而已。倒是连相清早来访,可有要事?”
我说话微露敷衍之意,连墨神色微动,显然戒备心理已经因为我这轻佻不经事的表现而松懈了些:“不瞒相君,中书的诸位同僚已经在陪都有名的五凤园备好了酒席,意欲请三省六部伴驾而来的所有同僚共聚。诸位同僚的意思是趁着这几日闲暇,各省官员互相熟悉,以便日后政务协调。”
这倒是极有必要的程序,本来我想回到安都以后再做,连墨却比我有心。
自己跟这些久历事故的官场老手相比,果然慢了一拍,我心中凛然,击掌一笑,欢欣道:“三省六部数百同僚的宴会,果然热闹好玩!哎,多亏圣上体恤下情。”
我言下透出少了嘉凛约束,就可以纵情寻欢的意愿,连墨眸底不屑之色一闪即逝,若不是我一直着意他的神色变化,却哪里看得出来?
此时确定了连墨的宴请的确心有所图,我反倒放下心来:“既然是请三省六部的所有伴驾同僚,那就是说门下省的赫相等人也已经请了?”
连墨笑道:“某家本来准备请了相君以后,再和相君一同前往赫相住处,邀赫相同行的。”
想来是赫拉长相威武,气质与文官迥异,又是纯种的元族血统,摆明了是嘉凛的嫡系,元族的权力代表。这些中昆士族没有与元族直接交往的经验,又兼赫拉身份敏感,他们连试探都怕有不妥。于是想到了先由连墨亲自出马请我,再与我一齐去请赫拉,显得顺理成章,既利用了我的“皇亲”身份,又不突兀。与他地位相同的两名宰相一同前去邀请,还可以使赫拉无法拒绝。
“连相稍候,某家进去准备一下便与您同去邀赫相。”
进了内室,我将嘉凛送给我的弯刀贴身藏好,一面问双姝:“你们听过五凤园吗?”
旧朝的时候,我不是没来过陪都,只是当时一般都直接住到了都城外的九重山庄,对于陪都内部的有名之地,反倒不知。
姝妙还在恼我,我问话她也不回答。倒是姝鬟笑道:“郎君这问题可算是问到自家门口了!”
“问到自家门口?”我诧异问道:“莫非它也跟四方楼一样?”
姝鬟点头笑道:“郎君不知,主公昔日经营中昆,以‘一元两仪三启四方五凤六合七源八荒九阳’为首,各自主持它所在之地的事务。陪都因为是旧朝皇子们争斗的主要地段,又是屯兵之所,所以除了安都的‘四方’以外,‘五凤’也设在了这里。”
我瞠目结舌,叹道:“难怪嘉凛入云关,时机会选得如此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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