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毫无章法。第三年里学识渐长,便开始能与他辩上一阵。第四年口齿上便灵活了许多,寿远想完全压倒我,就要费一番力了。第五年,十次争论里,我能赢上两三次。第六年,二人可以平分秋色,气得寿远直跳脚。
只是第七年里,我却再也没有和寿远争论过。因为他的天命将尽,宗家上下都在寻找他可以延续人命的方法,忙得天昏地暗,我再也没有和寿远相争的闲情逸致。
来到这异世,便入了深宫,那是个说错一句话,踏错一步路,都有杀身之祸的地方。我数次险死还生,得了教训,便将本性掩藏到了最深处,轻易不会显露。只是那样的压抑,本来就已经到了张力的极限,难以为续。
出宫以后,心情稍微放松,却又遇到嘉凛,日日被他言语相挑,一紧一松之间,已经声色惧动,再也忍耐不住,竟渐渐的将本性激了出来。
这论政之会多是一些热血青年,基本上情思重而心机少,就算我一时口舌上胜了他们,他们心里不服,报复的手段也不外乎是日后相见白眼相待的意气之争,不见得会用什么歹毒卑劣的手法相害,索性放开了胆子与李琳直面相争。
一番争论,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与寿远唇枪舌剑的日子。那时候,寿远的病已经发作过了,但他丝毫不以为意,每逢二人相争,必定倾尽全力,收集一切可用之资,以驳得我一败涂地,再无翻身之能为目的。
寿远大反常性举动,我是到了这异世以后,才明白他的心意:在被宗家收养之后,我的世界就只有他,我与他同进同出,同寝同食,即使是宗家人,我也少与他们交流。他怕他死后,我忘记与人语言交往,不懂得人性争持,不会诡辩权谋,不知道该怎样存活于世。
他爱护我的心意,竟是想叫我在他死后,面对任何困境,都能应付自如,永远不必受到一点点世俗委屈。
他教的这些,于我的前生无用,却使我在宫廷争斗中逃过一次次劫难,得以存活至今。
与李琳等人相争,我熟知人性,深谙权术之道,见识文学亦不低于他们,慢慢地便将李琳等人咄咄逼人的话锋压住。
到后来,华石染已经添不上嘴,彼方的众人也只得李琳等二三人还接得上话,再过几番来往,李琳也已词穷理屈,涨红了脸,怒道:“如此大逆不道的思想,必然遗臭万年,被天下所弃!”
我哈哈大笑:“凡天下士子,当以天下万民福祉为先,岂能顾着自己的虚名?大义之所向,虽身九死而犹不悔,何况小小名声?李兄这话,却也太年轻我辈中人了!”
李琳只是一时失口,说出这么急功近利的话来,被抓住痛脚一阵追打,顿时面红耳赤。他口才上输给了我,情面上却下不来,一时呐呐无语。
我心知水满则溢的道理,本想马上接上两句缓颊之语,给他造个台阶,不意此时突然听到一声轻咳,那咳嗽倒也不响,但却极具质感。我入得这异世的时间久了,于风土人情都有深入研究,一听这声音便知必是有人以真气助音发声,不禁心惊。
我不明来者的身份,循声望去,众学子亦是闻声而动,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人影闪动,却是五名褐衣布衫的老者并肩而来,昂然直入。
这五人虽然年纪老迈,但行止进退或儒雅,或凝重,或飘逸、或潇洒、或端庄,各有一股大家风范气度,心中不禁一凛,自然而然的深施一礼,恭声道:“留随拜见各位长者,不知各位长者尊姓,该如何称呼?”
华石染瞪了我一眼,颇有嗔怪之意,抢上前来对五位老者施了一礼,这才恭恭敬敬的介绍:“这位是和派仲子;这位是争派镝子;这位是空派云游子;这位是苍门森子;这位是仁道民生子。”
“子”是这个时空里人们对没有官位的贤者最尊敬的称号,能称“子”的人,就算不是一派宗主,那也是一派之内屈指可数的贤能长者,我虽然对这个时空的礼法不屑,但对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却还是不自禁的生出尊崇之意,惊叹一声,赶紧行礼:“原来是几位长者,小辈失礼了!”
镝子伸手一扶,哈哈大笑:“留随公子昨日在论工会上巧改直犁,一鸣惊人,老夫等人惊闻大名。不料今日一见,这名震群师被誉为可当‘神工’之称的大师傅竟是这么个年未弱冠的俊美少年!且学识见地,独具一格。”
森子赞许的点点头,与仲子等人换了个眼色,笑道:“我们中昆二十年来民生凋蔽,学坛死寂,少年弟子,心急国事家忧,多半浮华,更是少见似你这般峥嵘风发之人。我们五个老朽听你话里豪气干云,自有一番勇武之气,倒禁不住想邀你同登论衡台,一论天下大事,你可愿意?”
我心里一骇,知道这“论衡台”实是各地有名望有才学的人互较高低,一争先后的地方,比之以战阵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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