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相称,交情甚笃,房夫人与尚婉清则是众人俱都熟悉的。方华本就是红拂部下,军中有一些是南阳征调的兵员,与王猛等人十分熟识,而伙头大胖姐和二胖姐,复员后被子衣收留在丽正楼做大厨,同时负责子衣府上的饮食,因她二人熟悉战场,此次来江南,君然特意将她二人也带了来。如今大家故友相逢,聚集一堂,又都是从生死线上一起滚过,从死人堆里一块儿爬出来的生死弟兄,其情堪比父母手足,因此众人十分激动,伴着喜极而泣的热泪互相寒暄招呼,气氛热闹非凡到了极点。
为了庆贺众人的相聚,李靖特意设了盛大的午宴招待子衣等人。酒宴充溢着血浓于水的战友之情,席间所有人等都开怀畅饮,觥筹交错,互相敬酒,仿佛所有的情谊都无需再多言什么,只有饮尽面前满满的碗中酒才能倾诉故友重逢的欢喜。
君然陪在子衣身边,见她已有几分醉意,暗暗有些担忧。趁子衣起身到各席敬酒的空儿,红拂坐到君然身边叙旧,悄声笑道:“卓姑娘莫急,这酒盏里已命人换了凉开水,你那表哥断不会醉的。”君然立时染了一层红晕,却也放下心来,与红拂谈了多时。
子衣回席后,暗里握了握君然的手,示意她安心,又耳语道:“待酒宴散后,子衣会给君然和卓夫人一个惊喜。”君然见子衣带着些须酒意,神态宛如孩童般,不由含着笑意轻摇了摇榛首,只拿帕子擦去她嘴边的酒渍,才要说话,却听程咬金高声嚷道:“来,潇老弟,咱哥俩一人一坛子干了!”
房夫人见程咬金已经醉了,过来揪住他的衣领,喝道:“程胖子!你当人人都跟你似的,生来就是将军肚?”
程咬金摇摇晃晃的,子衣赶紧上前扶他,岂料这家伙体胖甚重,子衣也有些上头,哪里扶得住?程咬金一跤摔到地上,笑道:“好嫂子,你过于担心了。你瞧,老弟的小美人都在旁边坐着呢,喝醉了怕什么?有美人扶着,我老弟说不定还能揩揩油哩。”
坐于另一卓的婉清,闻言神色一黯,望了望面上羞得通红,却依然小心扶着笑嘻嘻的子衣的君然,幽幽地叹息一声。一旁的罗红玉也暗自喟叹,这些个女子,只怕都已知晓子衣的真实身份,却仍然痴心不改。惟有坐在尚小姐身边的那位高丽公主袁若兮,似是神色平静,已看破一切,对那两人之事不闻不问,只是,她眼中偶尔闪过的落寞与无奈,才让人想起,她本该最有机会与子衣结为夫妇的。不过,若她知晓了子衣的秘密,她又会如何对待子衣呢?
她仿佛是另一个君然小姐。若当初与子衣相爱的人是自己,或是安阳公主,那么,现在的君然小姐,是否就如袁若兮一般,虽心有爱慕,但明知已来晚一步,只能放下情怀隔岸远观呢?是就这样淡淡地过一生,还是等待另一个有缘之人呢?
而自己又当如何呢?在听到子衣是个女子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心由震惊恢复了平静,也仿佛一下子卸去了千斤重担。多少个日日夜夜,自己都在不停地扪心自问,为何会瞎了眼错选张生,为何会生生错过子衣这样百年难遇的好郎君?岂料那人根本不是个儿郎,自己错过的,乃是一个世间稀有的奇女子!这世间怕是原本就没有理想的好夫君的,只不过是天下女子的一厢情愿罢了。
只是,经历过这么一遭人间炼狱,拐过头来再去看子衣的身份,看她对君然小姐的不伦之情,心内竟无半点非议苛责。那张生倒是个正正经经的世俗常人,可他又如何呢!做出的事畜生不如,背信弃义,忘恩负情,杀生害命,天理不容!而子衣呢,这个象朋友象兄弟一样的子衣,她重情重义,执着专一,对君然小姐忠贞不渝,为自己甘愿犯险相救,这样的好人,世间又能有几人?纵使她有悖论之情,那又如何!
但她这样的人,却遭到钱小姐的贱骂唾弃,这世间的公理,究竟是怎样的呢?凭心而论,到底何人可有资格去评判孰对孰错,孰是孰非呢?
钱小姐因担心子衣身份一旦泄露,会累及她的清誉,故而仓皇出嫁,纵是嫁与一个恶狼之人也不惜。世事果真是无常,却也是可笑之极。钱小姐之今日,与自己之当日选错郎,何其相象?只怕日后她也悔恨终身。若自己不曾有过张生之事,是否也会如钱小姐般,为了世俗间一个有如草芥的清誉,宁可不顾及自己的终身幸福呢?
论及清白之名节,君然小姐似乎十分的与众不同。当日,她因不肯毁在一个浪荡恶霸手里,而跟随认识不久的子衣一起私奔。古往今来,女子一旦与男子私奔,名节便已毁矣,因而,私奔的同时,那些姑娘也向情郎献出了自己的贞操。但这位君然小姐,在私奔的当晚,便警告那个带她一起私奔高飞的人,不要对她有非份之想。单就此一节,大约也是史上头一遭有姑娘如此行事的。
若说君然小姐不在乎名节,那她如何又不肯以身相许呢?她那时对子衣的情意,已是十分明显了。若说她在乎自身的清白之名誉,如何在子衣府中住了许久,既不谈婚论嫁,亦不闻不问洛阳城里街头巷尾关于潇副使金屋藏娇的谣传呢?更令人吃惊的是,她对子衣身为女子,却对她有不伦之情的事也毫无气恼愤恨,不仅未躲避甚至谴责这样的逆伦之事,反而挺身接纳甚至护着子衣,一如既往地与那人相爱相随。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她的心里,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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