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招手唤来在一旁垂手待命的宫女,“怎么这里会有杂草?”
那宫女一过来,便被皇后娘娘这般质问,吓得小脸青白,立即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回,“奴婢知错,请娘娘恕罪。”
武媚娘本来就没有责罚之意,只是一时兴起随口问问。看这宫女年纪不大,生得倒是机灵,这园圃一看就是平日里打理得经心尽力的。现在看把这小宫女吓得不轻,想起自己刚进宫时,也是这般小心恭谨。
不由得柔和了脸色,“你起来吧,我只是随意一问,看这园圃也知道你平日打理经心得很。”待这小宫女脸色灰败地谢恩起身,她才温言问道,“这里其他的都打理得好好的,怎么会有这杂草没除?”
那小宫女见她和颜悦色的,心里的惧意稍稍消退,低眉顺眼地恭敬回了,“奴婢每日里都有打理的,这些杂草长得太快,昨儿个除了,一夜过去,又会长出来。奴婢以后一定会多加小心,时时来清理的。”
听这小宫女这般一说,武媚娘若有所思,“春来草自生,非你之错,无妨。”
以为逃过一劫的小宫女额头冒汗地退了下去,心里暗想,各宫里的人,只说这皇后娘娘多可怕,就这事看来,倒也是明理和善得很,哪里像是外人里说的那么心狠手辣。
那位别人口中心狠手辣的皇后娘娘想的却是另一回事,长孙无忌,你们自认为高门大族,以为我不过是不合时宜的野草,随意就可除去,却不知,这生命力最强韧的总是被人轻视忽视的杂草!万事不过是等冬尽春来,只要沉得住气,捺住性子等机会,自然就能逢春而生。
等到许敬宗那边把事情办妥,李治伪善,定是会拉足架势来唱作一番,至于结局,她倒是不操心,有人递了刀,李治还会不顺便捅下去才怪!当皇帝的人,哪里会有什么仁厚之心!只不过是要有个牌坊罢了,暗地里,该杀的,该除的,还不是一个一个地消失了。
许敬宗果然不愧是久居官场的老油条,皇后娘娘的回话辗转传到他耳中,顿时觉得豁然开朗,可见,这位皇后娘娘果真不是省油的灯,连圣上这么隐晦的意思,都敢这般大胆地揣测。想如今,在朝上所有人,哪一个不是觉得这位皇帝仁厚宽大,哪里会往那个方向去猜,也不敢啊。
有人指了明路,还不跟着走,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傻瓜了。从他决定从长孙无忌的阵营里站到武媚娘这边的那一刻起,他就很明白自己的位置,也了解他所选择的新主子是怎么样的人物。
傅岩逍的伤,看似恐怖,却好在仇岩救得及时,只是划开了血肉,未动筋骨。只是左肩斩得最深开对方刀锋时,是从侧面接过来,使得以为得手的对方力卸了大半,只划了一道颇深的血口在背上。
伤口在路上仇岩已先粗粗处理过,止了血,上了伤药。傅岩逍一直晕迷不醒,更多的原因是失血过多,这几年来又一直奔波劳碌,身体的底子已是极差。再加上伤口太大,有些感染发烧的迹象,内外交困,一下子全面爆发。
现在既是到了安全地方,可以安心静养,自然是要重新再处理过伤口。
像这样的伤,放在现代来,上了药,缝线,只要等个十天半个月的拆线,再静养一阵,伤口不沾水,很快就能好起来。只是在唐朝那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也真是够呛的了,要等伤口自行愈合,费的时间,可就不止是十天半个月那么简单了。
贝凝嫣含着泪,颤抖着手,万分小心地依着仇岩的指点清理伤口,重新上了药,用热毛巾仔细地替傅岩逍擦了身,才用绷带细细地裹好伤口。由于伤在背后,自然不能让傅岩逍躺着,只好铺了厚实的软垫,确保她趴着也不会觉得难受。
等到她将这些事情处理好之后,就俯身在床前,怔怔地看着傅岩逍,手指轻抚着傅岩逍清瘦的脸庞,心潮起伏。她瘦了许多,也黑了很多,眉心处,有着隐约的川字纹,可见这几年来,总是难以展眉得欢颜。
她来凉州之前,只望着能远远地见她一面,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其实,又何须要看了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呢?当以已心度她心,自己从来就没有欢喜过,她又如何会过得愉快。
傅岩逍毫无所觉地沉睡着,但即使在睡梦中,也依然紧皱着眉头。贝凝嫣伸指抚平,眼珠也不错一下地望着她,看着看着,眼泪就涌了上来。自己当年怎么就这么傻,为着那一点小心思,耍个小性子,瞒了她这么久,什么被人送作妾侍,自毁容貌,拿来吓她。
自己明知她一切安好,有着妍儿相陪,都仍被这相思之苦。更何况她一个人,既要尽心尽力地替后面的人打理事情,又要担心她与妍儿的安全,以她的性子,必定是时时责怪自己,愧疚不安。这其中的煎熬,有多难受,自己怎么当时就那么忍心?
贝凝嫣颤抖着将脸贴在傅岩逍热度偏高的脸上,偏过头,吻轻轻地落在傅岩逍的眼角眉梢,岩逍,对不起。是我做错了,让你平白经受了这么多的煎熬与痛苦,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妍儿很想你,很想你能够快一点回到她身边,日日里都要惦记几次,总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她害怕自己长得太快,你回来了会不认得。
而我,日日夜夜,都是那么的想念你。
傅岩逍只觉得自己做了长长的一个梦,梦里面,有着熟悉到刻骨的气息,萦绕不散,让她心里安定,努力地想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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