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她当年恨声发誓要亲手来了结这段仇。送信过来,只是让她返长安去报这个“仇”。
武媚娘确实也是沉得住气,童平成一干人等押送回长安等候发落,她偏偏按兵不动,借着说避免军中生乱,只是将这一批人羁押在大牢中,并没有即时处理。
一直等到,皇帝自己首先按捺不住,下旨让许敬宗赴渝州复核此案。纷至沓来请求赦免长孙的求情奏折,已经逼得他不得不走这一步了。明旨是让许敬宗务必仔细认真地复核此案,不能有所疏漏冤枉委屈了这位德高望重的国舅。临行前,对许敬宗强调“勿枉勿纵,彻底清查。”
许敬宗自然心领意会。这一次赴渝,不过是要堵天下悠悠众口,只要在一个适当的时机,年迈的国舅爷体面地死去,就圆满了。
人死不能复生,在国舅爷永远都没有机会再出山的时候,大家也就安生了。
在许敬宗传来密信确认长孙无忌死讯后,皇后娘娘才松了口气,急召傅岩逍入长安,以了结这一桩搁在心里数年之久的公案。
长孙的死讯一旦传开,后面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她已经从徐护卫那得知傅岩逍与她家夫人相遇,也摸清了这个让傅岩逍搁在心里的女人到底有多厉害,这次让傅岩逍返长安,另一个打算,却是要让她长久地为自己效力,当然,要捎带上她的另一半更划算。
傅岩逍接到信后,着实是吓了一跳。她心里再不情愿离开贝凝嫣与妍儿,眼下的事情却容不得她拖延。正在酝酿离情别绪时,贝凝嫣只一句“你去吧,我和妍儿回杭州等你回来。”就将她的迟疑打消了。接到信后,第二天就随着信使启程。
武媚娘的讯息再快,傅岩逍动身再迅速,从开阳到长安的路程,也已经有足够的时间让长孙的死讯公诸天下。
傅岩逍抵达长安时,还来不及替童平成求情以脱罪,顺便再请求武媚娘将当年旧案重审,将当年加诸于“傅岩逍”身上的罪责开脱,就获知了另一个更加棘手的消息——赵思尧一家,由于长孙无忌的关系,赵老爹在这几年中,官升至从三品,他既为长孙门生,在这事情上面,也不可避免地上了奏折,并且言语中很是不客气,隐隐直指当今圣上薄待功臣,长孙功高震主才会落得这般凄惨下场。
这一点却正是刺中了当今圣上的隐晦其中的心思。皇帝看了不悦,也没有直接发作,许敬宗自然就非常善体圣意,罗织了多桩罪状,顺便将这赵家拖进了当年长孙谋反一案中。
傅岩逍获得的消息正是,赵氏一门已经尽数入狱,解往长安。
而更严竣的是,赵氏以参与谋反入罪,墙倒众人推,常在官场之人,平素无论如何行事,都会或多或少地树敌,但凡出了差错,各式各样的罪名都能加诸于上,已判了满门抄斩。
傅岩逍到了长安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办武媚娘让她回来“报仇”这一正事,却是征得了武媚娘的同意与暗中支持,偷偷到了刑部大牢去见赵思尧。
一路上,傅岩逍都在想着要怎么去劝说赵思尧。武媚娘只是意味深长地扔给她一句话,“若能用,自然可尽全力去救,若不能,你就只当是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但是,她费尽心思所想好的说词,全然派不上用场。赵思尧一见她,就像是什么都明了于心,只淡淡笑着不让她开口劝说。
“我们许久不曾见了,我都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了。”赵思尧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怅然,扫两眼傅岩逍带进来的东西,又牵起一个笑容,“来,今天咱们就小酌几杯,也就不枉相交几年,当是替我送行吧。”
傅岩逍心里一窒。话卡在嗓子眼里,却怎么也吐不出来。赵思尧话里话外,不过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于是喝酒,只是喝酒。慢慢地,两个人都薄有醉意,眼里也渐带了泪意。
傅岩逍心里难受,醉得就更快了些。眼前这个人,他们自相识起,她救过他几次,他也救了她数次,但终于,会有彼此无法相救的时候。数年前的杭州之祸,赵思尧无法救她,只能尽力替她周旋,保住贝凝嫣母女。
而到今日在长安,仿佛一切都重演,只是她傅岩逍,不但是无法救他,同样也无法去替他护住家人。他并未娶妻,自然就没有家眷。至于他的爹娘,就算是能够保下他,也没法保住赵大人。
对他们下手的是当今皇帝,而不是武媚娘。要保住赵思尧,已经是目前武媚娘的极限,半是看在她的情面上,半是看好赵思尧的能力。
而心思剔透的赵思尧,早就参透其中奥妙,所以才一开始,就堵住了她想要出口的劝词。
赵思尧与她并排靠坐在墙边,面上带了迷蒙的笑意,“我这个身子骨,其实若不是因为你费心,早就应该交待了的,缠绵病榻,其实是会消磨掉人的志气,要不是不忍丢下爹娘,我也不会咬牙去生受了许多年。”
傅岩逍没有开口接话,只是默然听着。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反而觉得,没有哪一句是应该说的。
酒尽人散。最终,傅岩逍也没劝赵思尧。她自己当年可以狠下心来以一己之身担下所有罪责从容赴死,重逢后的贝凝嫣却告诉她,被扔下独活的人更是一种折磨。
自那一次后,傅岩逍再也没有去狱中看过赵思尧。在行刑前几日,武媚娘特意问起此事,傅岩逍只是淡淡一笑,“相见不如不见,想必,他也是不愿意让我看到他的狼狈。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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