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些,日日在翰林院又那么拼命,长公主她,待你可好?”
我端着茶杯的手稍稍一抖,心里面却是翻江倒海。却原来,小林子这段时间愁苦忧虑的模样不是控诉不公,而是心有所忧,忧的便是我这个阴暗的没出息的到现在还为了一句“公主待你可好”不自觉抖了手的寨主。
我无言以对。勉力朝他笑了笑,放下茶杯扯了他的胳膊迈出厅去,指着天高地广一片银色对他道:“闲事莫谈,赏雪,赏雪。”
他拍拍我的肩,我转头回他一笑,却见拐角处梅树下似有人影,衣角贴着花枝一闪而过,抖落几点积雪。
我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果真是银色晃人眼,公主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公主真正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九,大约是天气渐冷的缘故,许子期和易尘两个家伙在外面胡闹也受了限制,终于想起来关心我这个用许子期的话来说“越来越具有病态美”的大哥。
当时的场景是在别院的大门口,许子期和易尘两个家伙一人扯了我一只胳膊,死活要把我拖出门去。
我抵死不从。
许子期便怒了,豪迈的声音响彻天际,“公主都不要你了,你又何苦为她守身如玉?”他手上再用上些力道,“今日我带大哥到那春意楼走上一遭,找三四个姑娘陪陪酒唱唱曲,保管你连公主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都忘了!”
“哦?”就有人在前面搭话,单音节的字发得九曲十八弯,把我一颗心攥得忽上忽下,不用看也知道,还有谁能有此等功力,必定是公主无疑。
可我还是忍不住循声去望。果然是公主,她在马车旁立,一袭纯白的裘衣,腰挺得笔直,脸上的表情似是门廊上垂下的冰凌。她就那么简简单单地立着,便把那铺天盖地一片雪白的背景,也衬得逊色三分。
许子期和易尘抓着我胳膊的手松了。我叹一口气,并他二人一起弯了腰,“参见公主!”
奈何公主却似眼里完全没我这个人似的,只盯了许子期,嘴角玩味般地扬起一抹飘渺的笑,“教唆驸马去那烟花之地,你,该当何罪?”
许子期打了个哆嗦。
我觉得楚非宸这姑娘何其记仇,不过就许久以前打了她心上人一拳,摆出个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不算,还抓着一件她本来毫不在乎的小事,要迁怒我的朋友。当真是,岂有此理!
我便一把把许子期扯到身后,上前一步朝她抱拳道:“公主不必借题发挥,要去那春意楼纯粹是我的主意,他们两个,不过是敬我这个大哥,抹不开面子要陪我去罢了。公主若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我来好了,打还是骂,罚俸还是撤职,我没有不认的。”
楚非宸那挺得笔直的腰稍稍一晃,终于朝我看过来。那一眼太过复杂,似震惊,似失望,似怨怼,而那眼底深处,似乎还藏着微微的一丝,恨?
我的心里,狠狠地一颤。
气氛一时之间很僵。许子期和易尘在身后装了半天的隐形人,终于悉悉索索踏雪而去,公主也没有阻拦。她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却完全没了傲视天下的气势,那背景中铺天盖地的雪白便迅速扑上来反噬,她单薄的身子,竟然显出一丝脆弱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模样的她。心里面突然密密麻麻地酸楚非常,要咬紧了牙指甲陷进拳头里,才能克制住不顾一切拥她入怀柔声安慰的yù_wàng。
她需要的人不是我,从来就不是我。那么我又有什么资格,扛起你的失落与忧愁,让你从此以后,无忧亦无虑?
我突然觉得此前打赵奕疏的那一拳完全不够。这个混蛋,到底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居然连楚非宸这样的好姑娘,也能放开?
嗯,虽然我心里有怨恨,有委屈,却不得不承认,楚非宸真的是个好姑娘,是值得上穷碧落下黄泉,只为博之一笑的好姑娘。只可惜,这个好姑娘不属于我,永远也不会属于我。
我松了松拳头,朝她柔声道:“公主,这外面空旷风寒,有什么话,还是屋里说吧。”
她便像突然反应过来一般,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裘衣,眼睛错开来望向远处,语气淡淡地,“不必了,今日父皇在宫中举行家宴,你既身为驸马,便也少不得要去一去,至于你与那青楼姑娘吃酒听曲之约,”她顿了顿,又转过眼来,“怕是要往后延一延了。”
她的眼神,是鄙夷中带着讽刺。寒风吹过,呛在鼻子里,既酸又涩。
地坤殿。
殿中各处都点了炭盆,红彤彤暖烘烘的,印得我那皇上老丈人的脸上,也格外容光焕发。
“今日家宴,大家不必拘礼,酒要喝得尽兴一点,若是醉了,朕才开怀!”
话音未落呢,身边的楚非宸一杯酒便已见了底,又伸出手去让人斟了第二杯。我很是忧愁地盯着她的杯子,不是说这孩子一直不让人省心么,怎的今日,却如此听话了?
对面三公主身边的赵奕疏看过来,目光是饱含深意的关切。我恍然大悟,借酒消愁啊楚非宸,你能不能有点新意?
宴席过半。
楚非宸面前的菜式几乎没动过,酒倒是喝了一杯又一杯。我眼瞅着她旁边服侍的小宫女一双斟酒的手抬得越来越费劲,不由得叹一口气,按下她手上的杯子,轻声对她讲:“公主,你不能再喝了。”
她抬眼看我。酒后的眼神笼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迷蒙,颊上染了红晕,眉毛挑起来,像是林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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