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车马越走越远。然后,许久之后,后面的马车里传出一声显然已经压抑多时的娇笑。
“小姐,刚刚那个卫公子听了您的话后,脸上五彩缤纷的,真是好看得紧呢。”
“嗯,她不该吃的东西吃多了,消化不良。”
……
我握紧马缰,恶向胆边生,对身旁稍稍领先半个马身的黑衣护卫道:“小黑,光着身子绣花的感觉怎么样?”
他回过头来却不见恼怒,只一脸茫然,“小黑是谁?”
而马车里也同时传来公主一本正经的话:“子颂既是如此好奇,等下一站休息的时候你便也亲身体验一下好了。”
……
我调侃不成反被调戏,在心里问候了皇家祖宗一万遍哪一万遍。
而马蹄声声,鄞州城门已在眼前,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远方层层山脉的轮廓了。一片苍茫朦胧,似那遥远未知的将来。
第七章
行至雁落山脚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了。我看着小黑勒马下车,便也轻拉缰绳,拍拍马儿的脑袋,安抚它长途跋涉的辛苦。
小黑抱拳对车内道:“小姐,天色渐晚,这附近也不似有人烟住户的样子,一时半会儿怕是找不到住处了。”
车上一阵悉索,然后车帘被撩开,公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既是如此,便以天为盖地为庐又何妨!”
唉,这公主的气概可真不小,胆子也不小,都被掳过一次的人了还敢在这荒郊野外过夜。
而身旁若有似无的香气让我想起那一夜把唇印在她脸上的情景,脸上顿时升腾起一股热气,连忙掩饰地抚了一下脸跳下车来,装着四顾打量环境。
身后公主也被搀扶着下了马车,那侍女还殷勤地替她整整衣衫又揉揉肩膀。咳,按照那天公主制住我时那动如脱兔的模样,哪里是需要这弱不禁风的侍女照顾的样子?
我在心里一边感叹万恶的等级制度,一边暗自奇怪,那天那天,怎么老是想起那天?
不等我想个明白,公主走到我的身旁站定,侧过头来问我:“这叫什么山?”
我猛地回过神来,老老实实答:“雁落山。”
公主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雁落山,倒是眼熟得很。山上不会有什么山寨山大王之类的吧?”
我大窘。公主这明摆着找我茬呢,此时她虽态度平常,可依着她这莫测的性子,难保不会突然翻脸调队军马过来平了我那山寨。于是我陪着笑道:“小姐说哪里话,天下山川大抵相似,这雁落山并非名山大川,平淡无奇了点也不足为怪。只今日有幸得小姐一顾,倒是给这山增加了点灵性,日后怕是倒有名了去。至于山贼什么的,莫说鄞州辖内不会有如此刁民,便是有,见着小姐的贵气,也一早躲得远远的,哪有冲撞之理。”
“子颂”,公主盯着我的眼睛,眼底慢慢浮起笑意,道:“你这一张嘴,怕是哄得不少小姑娘吧?”她顿了顿,回过头去似瞭望远景,又道:“如此说来,你也认为山贼强盗之流乃是刁民?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我看着晚风微微吹动她的衣襟和发梢,明明是美景不胜收,心内却苦不堪言。本寨主之前那话,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都说言多必失,这家伙,就我刚刚那么多话,失大发去了。如今该怎么答呢?说放任自流吧,对不起公主;说暴力镇压吧,对不起自己。选公主还是选自己,这原本并不是一个问题,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可是当自己的小辫子乃至身家性命都捏于公主之手时,这便是一个问题了。
一个很大的问题。我想得脸都揪起来了还是没想出两全之策,只得苦哈哈地拿眼去瞄公主,“小姐,你就饶了子颂吧……”
公主还没答话呢,那侍女便是“扑哧”一笑,很是天真烂漫。“哈哈,小姐,卫公子又消化不良了。”
我顿时闭了嘴,咬牙切齿地决定从今往后与天真烂漫势不两立。
公主也笑,边笑边去看小黑,道:“忠良,你四处转转看能否打些野味来,既到了这山,咱们也来一回靠山吃山,”又拍拍那侍女的肩,吩咐:“别笑啦傻丫头,去捡些柴火来,咱们等会儿便开饭。”
两人领命走开。
我暗道,原来小黑叫忠良。姓什么呢?姓什么都好,按他那愚忠的样子,只不会姓贾。还有那侍女,原来是唤作傻丫头的,倒也名副其实。这么想着,有意朝她的背影喊:“傻丫头,别走远了,小心被野兽叼走!”
她听力倒是不傻,回过头来一跺脚,“你才傻丫头,你们全家都傻丫头!”
悲摧!公主叫得我却叫不得,这万恶的等级制度。
公主倒乐了,轻斥我道:“你多大的人了,戏弄个孩子有什么意思。”她歪着头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野兽怕是没有,被山大王叼走倒有些可能。”
她出神的样子笼在山青草绿的背景里,仿佛一朵迎风摇曳出尘脱俗的鲜花,让人一看便错不开眼去。我睁大眼睛努力想辨认出那花的品种,一时不觉倒入神了去。
等公主唤我我才回过神来。看到公主脸上似乎有红云一闪而过,我也无端尴尬了起来。那两人早已走远,周围太安静,偶尔几声虫鸣鸟啼,反衬得身边愈发无声。
我几乎可以听到风拂过衣衫的声音。那风拂过公主的衣襟,拂过额角,拂过眉眼,停在她饱满水润的唇畔。不愧是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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