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平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厂里批了她一周的假休养,吴氏蔡氏及厂里的好姐妹常过来坐坐,她就像祥林嫂,重复念叨郝建兵多懂事多乖,她是多后悔没早点带他去医院,每顿吃饭都为他摆上碗筷,喊:“建兵,吃饭了。”
孩子上学下学回来,她问:“建兵怎么还没回来?”
郝建军和郝丽华都格外小心,生怕惹母亲生气,郝庆红看着心疼,他劝马玉平去上班,整天在家里只怕会忧成神经病。
马玉平精神恍惚的回到厂里上班,车间里的同事默默的关心她,不再她面前提孩子的事,希望她慢慢走出失去儿子的带给她心里的伤痛。
尤其一个车间上班的吴氏和蔡氏,有空就到马玉平看守的机台前看看,抱抱她握握她的手,下班陪她一起走,她感受到大家的关怀,心情渐渐开朗起来。
郝建兵走了,郝丽华带弟弟最多,她心痛到不敢一个人睡,跑去跟爸爸妈妈挤大床,没多久郝丽秋从吴家接回来了,她不想跟妹妹挤一起,又回到上铺去睡。
失去小儿子,郝庆红和马玉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心情亲热。郝庆红不敢轻举妄动,害怕触到妻子那根脆弱的神经。
突然有天晚上,孩子们都睡着后,马玉平主动扑向郝庆红怀里示爱说:“我们再生一个孩子。”
郝庆红猛吃一惊,马玉平肯定是气糊涂了,连自己结扎过了都不知道,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委婉的劝她说:“我们有三个孩子了,咱年龄也比较大了,不要再想了,把他们培养好就行了。”
马玉平不置可否,其实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生了,就是心里难受,想听听郝庆红的意见,考验他有没有别的想法,如果觉察到他有一点点的心猿意马,她就对他不客气。
自打小儿子郝建兵走了后,马玉平对三个孩子特别关照起来,每天都要问几遍他们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有点疼痛发热不舒服的,她马上带他们去厂里的卫生所看病打针吃药,两道药吃下去没有好转,或者烧没有退,她就催促郝庆红带他们去医院。
郝庆红有时说马玉平小题大做,她就悲悲切切的吵闹,把郝建兵的事抬出来数落一遍又一遍,还说自己不能生了,万一孩子再有什么闪失,郝庆红可以找别人生,自己怎么办?郝庆红怕了她的不依不饶,不得吧带孩子去医院,如果孩子确实不必就医吃药的,他就在医院走一圈再回来,以此让马玉平安心。
马玉平以前嫌孩子吵得她烦的时候,就叫郝建军带他们出去玩,放学回来晚了也从不担心他们,吃饭时没见人就给他们留在锅里,反正他们自己会回家。
这下马玉平心里时刻牵挂他们,脑子里的那根弦时刻绷得紧紧的,生怕孩子们发生意外,到了该到家的时间就开始着急,孩子们在楼下跟同学玩耍,她也时不时的去楼梯口张望着。因为厂里小孩多,发生吵架打架是常有的事,经常有小孩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搞得家长之间也不能避免的发生矛盾。
马玉平不担心郝建军会惹事生非,而是担心他被人欺负,他随父亲性情温和,小时候郝庆红管得严格,总教育他不许打人骂人,养成了他宁愿吃亏也不动手还击的习惯,上托儿所时,很多时候接回来脸上都青一道紫一道被抓伤的印子,瘦弱的小儿子在的时候比郝建军还要惨。
女孩子会规矩些,不会像男孩子那样打架,就是彼此间爱赌气,不高兴就不一起玩,但过一阵又好了。所以马玉平的主要心思用在郝建军身上,他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了,搞得郝建军很不自在。
以前郝建军最受母亲信任,不管做什么马玉平都很由着他,现在他做什么都不放心,规定他不能跟小伙伴去河边玩,更不能下河游泳,放学必须马上回家,有时候郝建军弄蜂窝煤她都放心不下,还要自己去亲自检查,自己上班不在家,也要交代焦氏帮忙查看,简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样子。
郝建军对父亲说,不想妈妈把他当小孩子,什么集体活动都不让他参加,同学们都笑话他疏远他了,嘲笑他是胆小鬼。
郝庆红劝马玉平不要过分的管束,郝建军越来越大了,马玉平说,她不能再失去孩子,否则她活不下去。放暑假了,郝建军被马玉平整天关在家里,憋得很难受,只有马玉平不上班在家时,同意他去楼下玩,并且有时间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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