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城门极为宽阔,虽然借着火光,夜色依然有些朦胧,看不甚清楚,但是数十辆双驾马车居然可以并行不悖的场景还是让易天忍不住有些咂舌,这长安城的气魄果真像极了长安城的居民,粗犷大气,豪爽不拘。
进了城门,感受着脚下极为坚实的路面,看着眼前比城门更为宽大的街道,再一次震惊无语的易天暗忖自己所熟悉的土城,似乎不应该叫做城,至多也不过是一个小镇而已。想到土城,想到头发已经花白的却无妻室子嗣的冯德挺将军,想到看似粗野实则仗义的候校尉,想到粗壮健硕的翠花娘以及更加粗壮健硕的翠花,想到土城一切一切的并不出名的人们以及寒酸困窘的风光,他不禁微微笑了起来,自语道:“我还是要回去的呀!”
这时,一辆疾驶的马车打断了易天的沉思。原来长安城也是要关城门的,只是因为临近年关的缘故,近些天稍微晚了一点而已,这辆马车便是抢在城门关闭之前勉强赶到的。
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了火光惊吓的缘故,还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拥挤热闹场景的缘故,颇有几分神骏的高大马匹几乎完全失控,发疯一般拉着马车横冲直撞,门口的守卫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完成着关闭城门的任务。
马车上那名身着皮裘的车夫神色镇定,不但没有试图勒紧缰绳,或制止安抚受惊的马儿,反倒扬鞭大喝:“驾!驾!”于是本就失控的骏马更添几分疯狂,马蹄在微寒的夜色里踏过长安城平整坚实的路面,发出一阵急促的“嗒嗒”声,路上行人似乎也见惯了这种场景,一边履行着帝国人的习惯破口大骂,一边慌不迭地纷纷向路边躲避。
看着这一幕,易天微微有些皱眉:天子脚下,怎么会有人如此张扬放肆?即便是在破败穷困的土城,除非遇到紧急军情,否则,凡在城中驾马疾驰无视居民安危者,一律军棍伺候!
不满归不满,如今他初到长安,且不说人生地不熟,便是连学宫也未曾看过一眼,更没有成为学宫的一员,自然不想旁生事端,于是很自觉地站到街边躲避。
马上车夫见行人纷纷慌乱躲避,神情愈加得意,手中长鞭挥舞得愈加无所顾忌,马车疾驶得更加疯狂,一时间骂声大起。看到这一幕,易天心道长安果然是个有趣的地方,长安居民果然是群有趣的人。
正如是想着,猛然间发觉一道劲气直逼左耳,易天两世为人,乃如假包换的武道高手,条件反射般微微一偏头,躲过鞭梢,然后下意识地屈指一弹,借力打力,借势造势,于是马鞭的力道更增几分,于是马鞭的方向略有些偏斜,结果鞭梢便很自然地缠在了路边古树光秃秃的树叉上。
于是下一秒。
长鞭撒手,骏马止步,大树摇晃,积雪纷飞,断了车辕,裂了轮轴,惊了看客,怒了车夫。
歪斜倒地的马车旁,车夫脸色一片煞白,显然受惊不轻,不过终究没有闹个人仰马翻,可见他并不是不能制止受惊的马匹,而是不愿制止,明显受到惊吓的眼睛里满是怒火,之所以受惊之余还会愤怒是因为走出车厢的那个华服年轻人脸色一片阴沉。
只有主子怒了,腿子才敢怒,所谓“狗仗人势”,正是如此!
虽然夜色渐浓,虽然寒意渐重,但围观这种行为似乎是很多人的爱好,更何况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长安百姓。
看热闹自然意味着不打算参与热闹,所以咒骂声没有了,吵闹声也没有了,人群很安静。
易天嘴里微微有些苦涩,原本打算进学宫之前不要生出任何是非,没想到就因为刚才有些走神,本能反应之下便给自己制造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看着破损倒地的马车,想想自己荷包里的本就不多的银钱又得减掉几分,不觉有些心疼,但又担心事情闹大,于是准备陪着笑脸拱手道歉。
结果他没有道歉。
因为车夫一边极为蛮横无理且无礼地骂着“混账东西!”,一边抡起巴掌扇了过来,这动作很粗鲁,这声音很熟悉,然后他便发现自己见过这名车夫。
玉门关,土城外,一刀阉贱人!这个车夫就是那个车夫。
易天的逻辑很简单,既然jiān_shā了我的恩人,那便该死,圣旨不准杀,于是我便阉掉他;你和他是一伙,那你也该死,天奈何子脚下,首善之地,不能妄伤人命,那我便打你个面目全非!
不想旁生事端并不意味着畏惧旁生事端,所以易天没有丝毫犹豫便一拳便打了过去。
天子脚下,当然不能随意杀人,所以车夫并没有死,只不过看上去真的很惨,很凄惨。
鼻子很违和地扭向一旁,显然鼻梁已经断了,浓厚的血液从鼻孔中流出,沿着被打歪的上唇流过少了三颗门牙的口,然后径直流向已经裂开的下唇,或许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血液流的不是很快,所以严重变形的下巴此刻还没有沾上血迹;眼角也在流血,两个眼圈很诡异地一大一小,极不对称,大的眼圈自然是因为眉弓已经断裂,至于小的眼圈是什么原因,不得而知,可惜夜色实在有些昏暗,朦胧的星光也不够明亮,否则围观的人群一定能看清楚两个眼圈不光大小不同,颜色其实也不同,一青,一紫;左耳肿得像个熟透的茄子,右耳却不知道为什么少了半截,正汩汩地冒着鲜血,浸红了一片衣衫。奇怪的是,被揍得这么惨,车夫横肉丛生的一张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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