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权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其实不管皇上做什么决定,我们几人都会支持;倒是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这般模样呆在御书房,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那么多年了,皇上您一下子就说要退位,咱哥几个…”柴子权越说,语气就越开始哽咽。子桑聿哭笑不得地忙打断他:
“哎,朕只是退位。”
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这些人。
“臣知道…”
“皇上退了位去哪儿?”
闷声了有段时间的胡亚宝接上话茬,扭过头来望着子桑聿、又不敢直视太久。“皇上介时退了位,老胡不一定得太子重用,闲来无事的时候,想跟皇上喝几杯酒呢。不知道皇上打算日后去哪儿?留在皇城?也好让大家常看望看望皇上,免得总有挂牵。”
这一个问题,子桑聿还在考虑之中。
皇城是不想呆了,京都应该也不可能。想着,可能会到京都附近生活一段时间,待睿儿当皇帝有些起色,再到那草原去吧?在草原里策马扬鞭,是她那么多年以来的念想,好不容易漠北这些年管得有模有样,自己当然要去生活生活。
还有柏倾冉。
这种小两口的日子,就不要让这些心腹寻了来吧。
“不远。”子桑聿只是笑着留下来这么一句话,便不再言语。那边一直守着吩咐的连忠听见他们的谈话,心下一沉。
三更过半,因没有多少事情要再商议,便散了今夜的秘密会谈。近来天气炎热,子桑聿还特地散了早朝半月,免得这些官员来往皇城的路上总是生病,太劳累也不好。
“今夜月色不错。”
子桑聿抱手立在宫门外,望着头顶景色。深蓝的天空中挂着那一轮明月,皎洁的光芒照亮了整座城,伴着几朵行动缓慢的云,显得无比的和谐与悠然。子桑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若有所思。
“皇上打算站会儿?”
“嗯。”
连忠点头,朝身后几个小内侍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先灭了灯笼退到一边。
子桑聿也常有这样的时候。从御书房出来,便会在这宫墙上呆一会儿。或是自己沉思,或是和连忠聊几句话,总之都是因为近来发生一些不大舒坦的事,她就会这样心事重重地缓上半天、也记不清是哪一年的哪一个夜晚了,那时候连忠问起皇上怎么不回殿?子桑聿说,等会儿吧,别让冉儿看到朕这般模样。
“连忠。”
“小的在。”
“你说,朕这一走,能安心吗?”
连忠站在子桑聿身后,抬眼去看她。话说皇上的身形怎么越来越瘦削了?那身龙袍前些年还是刚好合身,这会儿倒有点显大了。“皇上做了全盘的打算,太子聪睿,定不会辜负皇上所托的。朝中之事…想是也没有烦心的,皇上不必多虑。”
“朕记得民间有一句俗话。叫做,养儿一百岁,忧到九十九。无论是睿儿还是楠儿,朕都一样担心。”子桑聿吸了一口气,“那魔蛟近来没有动静,就连卓昭和义兄也没有传回什么信,让朕有些担心。这时候退位,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朕不想帮睿儿解决好一切、但又一直怕他应付不来…”
连忠忍不住一笑。
但又很快调整了过来,说回正题:“皇上,前几日正天曾与我们几个商议事情,有说到皇上退位那天,我们这些心腹也随着皇上而去…”连忠试探性地打量她,看到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是何意。”
子桑聿的语气有些冷。
心腹都随着皇上走?难道睿儿楠儿就不需要暗卫保护了吗,难道这群暗卫真的只保护子桑家的人?大延还是刚刚起步,不容得有一丝一毫的闪失,若是因为这个缘故再一次丢了这片土地,何人负责?
“皇上,”连忠下定了决心,语气是异常的坚决:“太子登基,还有小的那义子连呈跟在身侧帮扶;至于暗卫一事,正天等人都有了一定年纪,现今暗卫的培育又有着不少的接班人,完全可以替换一批新鲜的忠心的血液效忠新皇!可皇上,小的们跟在您身边那么久,实在…实在做不到离开您太远的地方。”
子桑聿揉了揉眉心。
她不是很懂为什么这群人一听说她要走,就跟没了寄托一样失去了全部意义。退位诶,当太上皇诶,我只是想早点退出这个尔虞我诈的朝堂,好好地活出自己的模样,难道……难道还要我叫上一堆的随从跟着?一堆暗卫陪我策马草原住蒙古包?
想想就觉得奇怪。
“你们大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子桑聿回过身来,身上的龙袍也随着冉动。“连忠,你们跟了朕半辈子,一直劳心劳力也是辛苦了;如今朕打算退位,你们也应该寻得个好生活,找个好地方好好过吧。”
连忠听她这话,倒头就是一跪:“皇上,连忠曾许下血誓,此生跟随皇上左右!正天等暗卫也是,他们每一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使命,若皇上不让我们追随,只怕来日给太子统奠酒——我们也没脸尝!”
“好好地,怎么又说到朕父皇头上?”子桑聿拧眉,“都多少年了,大延都翻天覆地变了好些个模样,你们怎么还这样想法?朕退了位,有谁会谋害朕?你们别想那么多。”
连忠扬起袖子挡着半张脸,抽出一条手帕来抹着眼泪。“皇上,要不这样吧,小的们也自己去寻找生活,不过,可能会和皇上去到同一个地方…到时候当了邻里,皇上可别拿着扫帚撵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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