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老虎,又想到什么话本故事里去了!”里正吴老爹伸手在雷寅双的头上拍了一记,笑话着她道:“县府老爷都还没过堂呢,你就直接把人给判了斩刑?只是,我们镇上可没个法场可劫。”
“话不能这么说,”一向胆小怕事的酒坊老板道:“小老虎的话也是有道理的。都说那些人贩子凶残,如今我们抓了他们的人,他们能不来打击报复?!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若真有个什么……”
他蓦地一缩脖子,紧张地往四周看了一眼。
他的这番话,顿时叫之前还陷在抓捕激情里的小镇居民们一下子全都冷静了下来。于是,一个个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也都缩起了脖子,竟重又变回了原先那胆小怕事的保守模样来。甚至不止一人上前质问着里正:“县府怎么还不来人?”“赶紧把这几个祸秧子带走也就太平了。”
“说得轻巧,”酒坊老板道,“人带走了就太平了?不定人家还是要打击报复的!怎么说,人都是在我们镇子上抓住的。”
陈大恼了,过去推着酒坊老板道:“依你的意思,把人放了?!”
“那怎么行?!”酒坊老板立时又叫道,“放了人,他们会以为我们认怂了,不定更要欺上门来!”
“那你说怎么办?”有人问着他。
“我……我哪知道……”酒坊老板扭头向四周看了看,忽然看到站在里正身后捋着胡子不吱声的姚爷,立时过去将姚爷拉了出来,对大伙道:“叫姚爷帮咱们出个主意吧,姚爷主意最多了。”
直到看到姚爷,雷寅双才想起来,她是来叫姚爷回去给“那孩子”看病的……
姚爷捋着胡须笑道:“那些人贩子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厉害。若真那么厉害,那金銮殿上坐着的,就该是这些人了!要叫我说,咱们怕他们打击报复,他们还怕咱们不依不饶呢。再说了,咱镇子上少有陌生人来往,那些人贩子若真来了,只怕一眼就能叫人认出来。大家伙儿都警醒些,看到陌生人时多盘问几句,平常出镇子办事的时候也别落了单,这也就是了。”
“对对对,”顿时,众人一阵随声附和,又有人道:“还有,等把这些人贩子送走了,不管谁问起这件事来,咱都给他们装聋作哑,只当是县衙的官差们在咱镇子上捉到人的。”
“好主意好主意!”众人又是一阵附和。
雷寅双听了,不由学着三姐的标志性表情,给这些人一个鄙视的撇嘴——镇里的人总是这样,就跟那田里的麦子似的,风吹两边倒。有人蛊惑着时,一个个看似揣着那天大的胆儿,好像便是把金銮殿里的皇帝佬儿拉下马都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可只要一个打了退堂鼓,立时一个比着一个地就现出了怂样儿!这叫自小就崇拜个英雄好汉的虎爷实在是看不上眼!
她那里冲人丢着白眼,姚爷见了,便过来笑眯眯地在她的脑袋上拍了一记,又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板牙,三人一起从仍纷纷议论着的人堆里走了出去。
雷寅双这才把那孩子发烧的事说了一遍。姚爷道:“原猜着就要有这么一遭的。”又道,“你板牙奶奶又得紧张了。”
“可不,已经紧张起来了,都不许我们进门了。”雷寅双道。
姚爷叹了口气,道:“老太太经历过太多生死了,也难怪。”
*·*·*
回到鸭脚巷时,“那孩子”已经被板牙奶奶抱进了自己的房里。姚爷进屋去给“那孩子”看病,雷寅双便跳到三姐和小静面前,卖弄地把在镇公所门前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看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三姐立时给了她一个不屑的撇嘴,道:“闹了半天,你就只打听到这些消息?除了跑了个人贩子,其他消息我早知道了。”
于是她一五一十地将她打听到的事给雷寅双细数了一遍。雷寅双这才知道,她这情报工作做得有多失败。
显见着比起她来,三姐才是个合格的情报人员。只跟着姚爷这么来回一趟,她不仅打听到那些人贩子的消息,还顺便把被救出来的那几个孩子的来历也打听了一遍——竟还真就是附近人家丢失的那几个孩子——且她还打听到,哪些人往哪家丢了孩子的人家去送的信……
看着一脸牛气哄哄的三姐,雷寅双张张嘴,蔫了。
此时她们三个女孩正并肩坐在王家西厢廊下的台阶上。姚爷爷和板牙娘在屋里照看着那个生病的孩子,花掌柜和板牙娘则在院子东南角的丝瓜架子下面说着话。
三姐抬眼看看花掌柜,扭头问着雷寅双道:“你打听的事儿呢?都打听到些什么了?”
雷寅双看看她,更蔫了。
跟三姐一比,她简直是什么都没打听到——至于说板牙奶奶要过饭,王雷姚三家那似有若无的亲戚关系,这在人人都知根知底的江河镇上原就是个公开的秘密。而且,鸭脚巷的孩子们知道的比镇上妇人们知道的还要更多一些。比如,虽然板牙娘确实姓姚,却跟姚爷爷一家真的真的没关系……
其实不仅小镇上的男人女人们爱炫耀自己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内情,或者炫耀自己具备一些别人所没有的本事,雷寅双也爱这样的。可她既不如三姐那么聪明,能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里抽丝剥茧;又不如王静美那么擅长跟人打交道,三言两语就能从别人的话里套出答案,所以她能炫耀的……好吧,好像也只有武力值能叫她炫耀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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