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要。”程子衿以为这次也如以往的每次,只要她插科打诨,耍赖不认,他就能叹息求饶,最后反而弄得他里外不是人。
“哎……”子衿听到他闷闷的叹息,蒙在枕头里的嘴角勾起笑意。
“子衿,不要躲避,你若要去青城那……我也无怨尤。”他突然说这样的话,真是把程子矜吓一跳,在感情上那么固执的人,居然能说放开就放开。“……好。”程子矜侧着的脸上嘴角的笑都还未及收回。
杨木的心就在她那一声好之中沉入冰窖。他到底在做什么,他若想探究她的心,那么他早就已经输了,这个可恶的小女人,估计连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
“如果当初我选则不出国,你会不会陪着我?”
“会!”程子衿只是想了一会儿,便斩钉截铁的回答,那时候,无论杨木要求什么她都会给,但他却不给她一起承担的机会。
“……子衿,你为什么不等着我呢?你看,我还是没变。我以为我只是出去了一会儿,事情并没有改变。”
他不知道的是,爱情里的事一瞬千里,最经不起时间和等待。
程子衿心底的声音渐渐落下去,“不,时间在变,我也在变。木木,回不去了。”
杨木听到她的话,死死勒紧她的腰,半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就回到丢失的地方找。”
程子衿被他弄得疼了,用力捶他,“杨木……你放开我。”她是有些气了,好好的他说结婚,她说不答应,他就赌气似的让她去青城那边,现在她说好,他又反悔。这是什么?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子衿,你以为我愿意出去,你以为我不跟你一起分担,你以为我真的能够丢下你一走就是三年。你当然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难堪,你也知道我们这样家世的人,最见不得的是什么。你能瞒着所有人,可还是有透风的墙,当时年少,也不能怪谁。”
“只因为我自己想要变得更好,子衿,你不会懂得,一个男人的决心,一个想要变得更好然后重新来爱你的心情有多强烈。”
杨木即使是削骨剃肉也不能忘记高三那年的暑期,程子衿从一堆乌烟瘴气的瘾君子中把他挖出来,不管不顾地一把抱住他,他身上的酸臭和烟味连他自己都闻到作呕。
程子衿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她说,“木木,不要做后悔的事,跟我走。”
杨木吸毒不要命一般,每天大剂量的食用让他全身无力,他只是昏昏沉沉的推她。“你走,你走开,不要管我。”
这是第一次,杨木推开了她,身体由于使尽力气而跌落在地。这昏暗的酒吧包厢里可真是脏乱,烟头,针管,毒品,冰丸应有尽有。这里汇聚地痞无赖,杨木出手阔绰,买粉眼都不眨,早已被人看得眼红。
程子衿凶狠起来那也是厉害角色,一脚踢开挡在杨木面前的小混混,揪住杨木的衣领就把他拖着往外走。她的眼一扫,久在权贵人家那一身凌厉的气势尽数抖落,朝着身后跟来的人下命令,还是小女孩的她,说起狠话来十成十的像极了她大哥程子航。“都给我封了这些人的口。”
就像一场逃荒,程子衿在火车站买了马上出发的火车单间卧铺。夜行火车晃啷晃啷,她在昏暗的车灯下念他的名,“木木,马上就到了……我们去远方,我们去谁也不认识的地方,你会好起来……我们还会像从前一样。”
绿皮火车晃晃悠悠,杨木躺在卧铺间里的身体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汗水湿透他全身,他捏着她的手,咬牙切齿,他已经12个小时没有吸毒,体内像有万蚁在爬,啃嗜他的骨头精血。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人是子矜,他不能伤害她,所以在有意识的时候,他说让她走,离开他,去青城那……他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说了那么多,最后程子矜哭着塞了手帕进他嘴里,他就用眼睛瞪着她,那眼神里是愤怒,是绝望,是要把她吞吃下肚的毒辣。
程子衿抱着他只是流泪,一直流泪,啜泣着拿纸巾去擦他的汗,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杨木累极了睡过去,她也同样睡过去。车窗外黑漆漆的,偶尔几点灯火,忽一下就不见了踪迹。
过往的岁月淡出程子矜的记忆,从来没有一次,她如此全心全意对一个人一件事。她没有固定信仰,这一刻她愿意选择一个神明或者一个上帝来供奉,只要能度过这次劫,她愿意倾其所有。
24小时像是过了好几年,杨木一天都没吃东西,嘴唇干裂,人看起来邋遢恶心。程子矜怕他不下车,自己也扛不住他这么重的身体,咬牙拿出一点粉来给杨木。杨木手脚哆嗦着吸了,平复下来以后开始泪流不止,“子矜,闭上眼,不要看我,不要看……”
漫无目的的漂流,他却像是成了她的救赎,顺着人流她死死拽着他像是浮萍靠了岸。南方内陆小城,刚下过一场大雨,地面被冲洗得干净,而傍晚天空的云朵,昏昏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像他们这样的出身,最不能碰的两件事就是犯罪和吸毒。素来玩乐归玩乐,可也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程子衿那时候细细回想起来,隐约窥见端倪。
他爱玩爱疯,那一阵喜欢上音乐,自己换了姓名,跑到小酒吧里做助唱。年少踌躇满志的,哪里甩得下杨四少的脾性,来来回回几次就与人结下梁子。想来也是,京都年轻一辈中谁人不知杨四少,也更不会想到杨木会被人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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