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谢嬷嬷就来气,这几日因着铺子里的存粮搬到府中,需要人手核对账目,她便被派去了。 谁知道,她还在铺子里就听到了这事儿,待到她回来,看到的就是这般伤痕累累的沈静仪。
说不愤怒是不可能的,她都想去撕了那顾氏,可她却只是个婢子,自己倒是无所谓,却不能连累了沈静仪。
想到这里,她更加不满了,小姐身子娇弱,在这样的大热天儿跪在太阳底下几个时辰,您觉得能有多好?
沈坤语塞,谢嬷嬷的不满他自然是听出来了,可他却毫无反驳之力。
看了眼熟睡的沈静仪,皱着眉头,终道:把伤口打开给我看看。
床尾的珍珠看了眼谢嬷嬷,应诺,掀开了静仪盖着的裤腿,将她裤腿拉一些便用帕子盖上一些,如此,伤口便清晰地印入眼帘。
饶是沈坤有了心理准备也吓了一跳。
白皙的皮肤上,乌紫的一大团,皮肉还破损了,虽然已经开始结痂了,却看起来异常狰狞。
让人看着都觉得痛。
第一次,他有了作为父亲的心疼。
这样的伤搁在女子身上,会有多痛?
纵然他不喜她,可她也是名副其实娇养大的千金小姐,这种苦头,她如何受的了?
几乎是慌乱地撇开目光,他背过身去,匆忙吩咐道:好好照顾二小姐,回头重重有赏。
奴婢自是省得,老爷大可放心。谢嬷嬷不阴不阳地说道,沈坤却没有追究的意思。
屋子里只留下有些狼狈离去的背影。
珍珠起身,盯着门口看了会儿,这才转过身来,哼!之前怎么不见得待小姐这么好,如今受伤了,倒是假好心起来了。绿拂上前不满地说道。
行了,就你话多。珍珠点了下她的额头,看向沈静仪却吓了一大跳:小姐,您您醒了?
谢嬷嬷连忙转身看向她,小姐?
沈静仪微微点头,乳娘谢嬷嬷应了声,哎,乳娘在呢,小姐,她高兴道:小姐渴了吧?乳娘去倒杯白茶来。说着,她赶紧拿帕子压了压眼角去倒茶。
珍珠与绿拂两人围了上来,将她之前吩咐的事情都汇报了一遍。
你们少说点儿,没看小姐精神不济么?谢嬷嬷责怪道,两人连忙退开,将位置让给了她。
来,喝点儿白茶,养伤期间还是少喝茶叶的好。谢嬷嬷道,珍珠和绿拂已经给沈静仪垫了个翠绿缠枝的大引枕,让她舒服地靠着。
我精神还好,哪有那么虚弱。静仪就着她的手喝光了白茶,觉得喉咙的干涩好了许多。
珍珠接过杯子又去倒了一杯,沈静仪连着喝下,精神也好了些。
祖母怎么样了?早上听说病了?可重?
您就别管老夫人了,自个儿都这个样,只要您快点儿好,老夫人自然也就没病了。
事实上,她们还没有将老夫人是与顾氏争执动怒而的病告诉她。
沈静仪点点头,以为真的是老夫人为了她思虑过度,引起了不适。
这种情况每年也有那么几次的。
谢嬷嬷为了不让她想这些,便从怀中将金陵来的信拿出来,小姐,这是谢家表少爷来的信,您请过目。
谢家表少爷?
谢宸?
沈静仪眨了眨眼睛,伸手接了过来。她没想到,谢宸竟然还给她回信了,当初自己写信给他只是将情况与建议都与他说了,根本没想过他再回信。
打开一看,字迹苍劲洒脱,自有一股fēng_liú之气。虽然内容并不多,只有一页,但是从字里行间却能感受到一股似是相识很久般的感觉。
她伸手抚摸了遍上面的字迹,喃喃道:谢宸的字比起二哥也不遑多让。
谢嬷嬷在一旁与有荣焉地笑道:那是,谢宸少爷可是金陵有名的才子,不少公子小姐都以得见谢宸少爷为荣呢!
沈静仪挑了挑眉头,目光流转,竟成一抹潋滟,给她苍白的脸上增添了些许光彩。
这么说,我还挺幸运的,有个这样的表哥?她又笑道:我可还没见过谢宸呢!也不知道他长个什么样儿。
表少爷长得是一等一的好,若不是因为门楣未复,怕是早已定了亲事。谢嬷嬷看着沈静仪,目光闪了闪。
既是要重复谢家之荣,那还是等上京后再做打算不迟。若是他真有你所说的那般,那么在京中诸多权贵之中也不会被淹没了去。
是,谢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呢!
沈静仪点点头,将手中的信重新折好,谢嬷嬷看到角边露出几个字:京城诸事繁多,望珍重。
收起来吧!她将信递给珍珠,珍珠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以往有信不是都焚了么?
备笔墨,沈静仪吩咐道,绿拂赶紧去磨墨准备。
谢嬷嬷嘴角浮起一抹微笑,就是这样,小姐与表少爷那边该多多来往才是好的,这般,就算日后嫁出去了,也多个倚靠。
静仪笑了笑,没说话。
说起来,前世谢宸的确很厉害呢!
不仅成为天子近臣,还是手握实权的内阁大臣,假以时日,不失为成为下一个辅人选。
这是她当初在蒋家听到小丫鬟们议论到的,只因那时谢宸还是个孤家寡人,并未成亲。
可惜的是,纵然他得天子信任,内阁承认,也无法将她从那个火坑带出来。
也不知,他是不想要她这个名声狼藉的表妹,还是蒋华真的不肯放人。
可就算她真的离开了蒋华,又能去哪儿呢!
届时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水月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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