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让那女人陪伴我,伺候我,但我们都心知肚明她的任务是什么。从那以后,那女人无时无刻不跟着我,睡觉、吃饭甚至□的时候,她都在监视我。”
他又顿了一下。
“她不是我的妻子。”他说,“我曾爱过的女人也只有一个。那不是她。”
摩耶觉得十分窘迫。
“我走了。”他低声说,“等我想好了……我会告知你。”
乌沙纳斯无声地点点头。摩耶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罗提,逃也似地钻出了乌沙纳斯的营帐。
身后的动静消失了。乌沙纳斯的嘴唇上露出一丝苦笑。他注视着罗提。
“好啦,”他的声音很冷很轻。“现在我们再也没什么可争执的了,女人。”
他把罗提的身体抱了起来。女人冰冷冷的,最后一抹艳红也从她嘴上逝去了。只有那个模模糊糊的微笑还粘留在她面孔上。
这笑容令她看上去十分骄傲。母亲、情人和武士的骄傲。
他把她的脸颊捧了起来,贴近自己。
就好像要让她再吻自己一次一样。
片刻之后,阿修罗的导师把几个士兵叫进了自己的营帐。他让他们把女人的尸体烧掉,骨灰撒掉。这件事情做完之后,他又给他们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去找一对孤身旅行的年轻男女。男的是个高个子婆罗门学生,女的是个蜜肤黑发的少女。
“找到之后怎么办?”士兵问。
“男的杀掉,女的带回来。”乌沙纳斯简洁地说。
士兵们领命去了。乌沙纳斯独自一人坐下来。
桌边的灯火前供奉着黑色的圆石,石头上抹着三道白痕。
乌沙纳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圆石。
“我主啊!”他轻声说,“魔醯首罗、世界的毁灭者、时间的主宰啊!你杀了我的女人,夺走了我想要的东西,你曾处处帮我,如今却处处妨碍我……我该如何对付你呢?湿婆……”
八
绿洲外的红色砂风还在呼啸着。双马童拉长的、怪异的呼叫隐隐传来。
“为什么是这种表情?”湿婆问。
萨蒂站在那里,思想里犹如塞了一团浸满水的棉纱。
可是,她说,可我以为你想要的……是商吉婆尼啊。
湿婆只是歪了歪头。
“是吗?”他说。
萨蒂伸出手去扶旁边的棕榄树,手一接触到粗糙的树皮,她立即想起它刚刚从砂砾中长出的样子,闪电般收回了手。
可……可这太突然了。她说。为什么……?
湿婆看了她一会。
“放心,”他说,“我并不着急。你仔细考虑一会儿吧。”
他转身朝绿洲中心走去。萨蒂抬头看着他的背影。走着走着,湿婆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锡塔琴。他走到甘泉边背对着萨蒂坐下来,开始弹奏那把锡塔琴。
萨蒂木然地听着。湿婆的琴艺比她娴熟多了,旋律流畅如流淌在鹅卵石上的透明溪流。
但是……
她意识到,即便是乌沙纳斯用维纳琴演奏出来的断断续续的情歌,也比湿婆的琴声具有更多的情感和情绪。
这个男人不久之前还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如果要杀掉她的话,他会提前通知她。
湿婆按在琴弦上的手停了下来。他转过头,萨蒂走到了他身边。
我能坐下来吗?她问。
“当然可以。”湿婆说,“请坐吧。”
萨蒂坐了下来。她在水里瞥见他们两个的倒影。真奇妙,两个人一个黑如夜晚,一个却白得像雪峰上的月光。
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你。她说。那一次,我在天海之上,苏摩的月宿宫里,也听见过你的琴声。那次也是你,是吧?
“嗯。”
那些……那些女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女人?”
对啊。就是你用琴声驱赶走的那些女人……碎裂掉的那些女人……
“我不知道有什么女人。”湿婆说,“那是镜子。”
镜子?
湿婆笑了笑,拨弄了一下琴弦。“苏摩从不向我提起它,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那镜子会出现在他宫殿里。不过,我想那镜子能读人心,让人看到自己害怕的东西。”
萨蒂的脸色白了。
她突然意识到……那些自称是她姐姐的女人们一个个都长得和塔拉彼此相似……
而苏摩说过他的二十七个妻子没有一个与塔拉相像。
“怎么了?”湿婆说,看着萨蒂把脸埋进手掌里。
我犯下了一个错误。她低声说。我错怪他了。我只是以自己的想法来判断他……
湿婆没有追问,也没有说话,他把手从琴上放了下来。四周保持着安静。对此,萨蒂感到很感激。
隔了一会,她抬起头来,低低地叹了口气。
“你没有哭吧。”湿婆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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