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次说那么多的话,也许是在海上漂流了多年,摩根德耶躺在船首,毫不客气地睡着了,没过多长时间就鼾声大作。看到他那副样子,萨蒂和拉克什米都感到困倦,也在小舟的另外一头躺下。可是,萨蒂即便身体疲惫不堪,思想却依旧很兴奋,她辗转反侧,最后好不容易才陷入了沉眠。
拉克什米也睡不着。她心事重重,焦虑不安。萨蒂都已经在她身边发出均匀的呼吸了,她还是难以入睡。
最后她坐了起来。
让她惊讶的是,原本在船另外一头睡得昏天黑地的摩根德耶现在却醒着,他注视着自己,眼睛炯炯有神。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小姑娘。”老人声音粗哑地说,“放心好了。我已经说过,你的命运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拉克什米微微撅起了小嘴。她走到仙人面前坐下。“可是你却告诉萨蒂她的命运。”她说,“为什么?”
摩根德耶哼了一声。
拉克什米突然觉得心一跳。“该不是……”她抬头看向摩根德耶,“该不是因为她的命运比较好,所以你才对她说了?而我,我会……”
“她的命运比较好么?”摩根德耶嘶声说,“现在她睡了,我告诉你吧!是因为太过悲惨,我才不忍心将她的命运说完。”
拉克什米瞪大眼睛看着他。“什么?”她难以置信地问。
萨蒂依旧沉睡着,脸色微微带着绯红。老人看了她一眼。
“他和她将成为一体,他人无法令他们分开,”他轻声说,“但他们可以自己选择分离。终有一天,你的朋友会极其悲惨地死去,而那个男人会为此杀掉她的父亲。”
拉克什米猛然捂住嘴巴,堵住了从她的喉咙里发出的那声惊叫。”
“可是,”她说,“可是你明明说他将会娶他选中的新娘,他们会永永远远在一起啊!”
“是啊,”摩根德耶慢慢地说,“我的确是说过,他将会娶他选中的新娘,和他的妻子永远在一起。可是,我没有说那个新娘会是你的朋友。”
拉克什米睁圆眼睛,注视着摩根德耶。
“那萨蒂太不幸了。”她说,泪珠从她眼里滑落下来,“难道这命运就不能改变吗?”
“不能。”老人疲倦地说,“我已经说过,尸利沙花的种子开不出茉莉花,杜鹃鸟的蛋里爬不出蛇,注定好的轨迹无法改变。”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告诉的话又有什么用?”老人突然尖锐地反问了一句,“即便你知道是如此悲惨的结果,届时你的心还是不会改变,对吗?如果我说了你不想得到的结局,你也许会不相信我的话,你会试着想这么做或者那么做就会改变结果,但到了最后,事情还是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就连你会在听到我的话之后去试图改变结局这样的事,也同样是注定好的!越是想往歧路上走,却越是走回原地。几千年来我看得够多的了!而如果我说了你希望得到的结局,你届时得到的幸福和惊喜就失去了一半,所以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一切不过是徒劳罢了!”
拉克什米的脸由红转白,由白转红,然后她低下了头。“您说得对。”她低声喃喃地说。
老人注视着她。“所以,你的命运我不可以告诉你。”他说,“但我可以告诉你另外一件你想知道的事情。”
拉克什米抬头看着他。
“你父亲交付给你的任务,”摩根德耶说,“你这次来到那罗之海上的目的,你会完成它的。你一定会获得成功。”
五
乌沙纳斯有点心不在焉。
他看着祭司们围坐在方形的祭火坛边,念诵着咒语,一勺一勺朝火焰里浇着酥油,心却放在其他的地方。
马祭已经进行了一半。放出去的骏马朝西北方跑去,跟随它的军队保障着它的安全。在此期间,伯利王在永寿城里举行日夜都不间断的仪式和祭祀。当太阳改变了方向时,那匹马就会回来,宰杀它之后,马祭就算完成了,伯利就能够正式登上三界之主的宝座。如此一来,谁也不能质疑伯利的王权,如果那时候伐楼那还想起兵,那就是叛乱,而不是敌国之间的战争,道义理法都会谴责他,甚至三大神都无力干预伯利的统治。
但前提是接下来的马祭必须不受干扰地完成。伐楼那那边毫无动静,这不正常。想起威胁尚在,乌沙纳斯忍不住有些心烦意乱。
“大人……大人?”身边随侍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乌沙纳斯转头看向他,“怎么了?”他问。
“您让探子们收集的情报,包括近来人间发生的种种异常之事,各个王国的动向,都在这里了。”随侍说,把一叠贝叶呈给他。
乌沙纳斯接过了那叠书信。他仔细地看了看,其中有一则是说在魔龙曾经肆虐过的地方,有一位驼背的老人在帮助流离失所的人们重新修建房屋,整理田地,他沉默不语,但经过他手的东西,就能焕然一新,宛如具有生命。
“陀湿多,”乌沙纳斯喃喃说着,然后就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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