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状,被无声的风吹着散开来,祭火发出可怕的呼啸,升腾起来,现在他戴着的是燃烧的火焰冠冕;绸衣褪尽颜色,从他肩头掉落,变成一堆白色灰烬,他手里握着的不是莲花蓓蕾,而是霹雳般明亮可怕的三叉戟,臂钏自己扭动了两下,从金色变成了黑色,巨蛇抬起头来,愤怒地嘶嘶吐着蛇信,喷着毒气和火焰。他的影子升起来,升起来,最后包围了会场,从中间分出无数的翅膀、手脚和细长肢体,激发着人们的恐惧。
他笔直朝梵天走去,他走一步,三界就震动七下,天空摇曳,星辰坠落,海洋咆哮,国土荒乱,魔众皆现,众生发出惊恐万状的嚎啕,万物在死亡的恐惧里燃烧。
“不要!”萨蒂失声尖叫起来。
然而已经晚了。
湿婆朝创造神冲了过去。事情蒙上了血色的帷幕,变得缓慢又可怕,她看得清楚。
她看到火神第一个跳起来,反应那么快,那么勇武,真不愧是火焰的主宰。他亮出了自己的武器,朝灭亡一般难以阻挡的毁灭神冲去。众神也随着纷纷反应过来,他们也冲了上去,徒劳地试图阻止湿婆接近梵天。
但在势将到来、命中注定的破灭前,什么都起不了作用。
萨蒂看着湿婆的影子黑色火焰一样爆发,鬼魂、邪灵、魔鬼,野兽,它们窜了出来,人一般地喊叫。
光芒闪过,阻拦在湿婆身前的众神一个个被弹开。
友邻王蛇一样喘息。
有个仙人在极度恐惧中倒地死去。
锐利的光影撕裂了地面。
终于梵天站在了湿婆面前。他瞪视着面前的毁灭神;湿婆已然没有了了人的外形,他是那巨大的难以言喻之物,深渊,无烟火,光明和黑暗,极大善与极大恶,色彩层层剥落,时间和空间在他身后碎成扭曲的漩涡。
有一瞬间,梵天也看起来愕然无比,但他没有逃,也没有抵抗,他站着没动。
他眼里流转过万亿星辰般复杂的情绪,悲伤、痛楚、懊悔、愤怒、绝望、愧疚、忏悔,最后统统归于了寂然。
那能割裂三界的三叉戟触及他脖颈时,创造神只是垂低了眼帘。
“对不起,”
那是从他嘴唇里最后一个发出来的词语。
星辰砸落地面。
天界如同琉璃水晶,一层接着一层地崩落。
人们发出尖叫。莲池变成了血浪,席卷了会场。
【~hh~ 净罪篇】
一
因陀罗四肢摊开,躺在泥地上,肢体流着汗,做着梦。
在梦里,他梦见自己站在血浆里。暗红的血粘稠、浓重、撒放着腥臭的气味,几乎要将他末顶。他挣扎着,然后突然看到他身后站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真是可怕。枯草一样的白发拖在脑后,脸如同骷髅,皮肤紧贴在颅骨上,破烂深红的衣服遮不住像两个布袋子一样垂在胸前的萎缩的rǔ_fáng,肋骨一根根突出来。她瞪着他,两眼流出血泪来,因陀罗意识到就是她眼里流出来的血泪淹没了自己。她朝他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个没牙的笑容。他吓得要死,在梦里几乎尖叫出声。她的眼睛是那么可怕,如同两团火球紧追不舍,灼烧着他的灵魂,光是她的视线就能令他的思维碎成充斥着荆棘和尖刺的一团乱麻,他没法思考问题,也无法获得平静,她给予他无穷无尽的折磨和痛苦,把他逼得发狂。
走开,别跟着我,求你!他呐喊着。别跟着我!放过我!
……然后突然地,真奇怪,也许是她听到了他的恳求。在他的注视下,她的笑容变得更加狰狞了。她不再盯着他,而是转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她萎缩的鼻子使劲嗅闻着,好像鬣狗寻找到新的腐肉的表情。
她抛开他,朝那个方向飞窜,从她嘴里发出尖细可憎的笑声。因陀罗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但浓稠的血浆渐渐退去。女人尖细的笑声消失了。他独自一人站在黑暗里,双膝跪地,长出了一口气。不论是由于什么原因,她放过他了。她离开他了。
她找到了更好的猎物。
他解脱了。
黑色也层层褪去。因陀罗翻身坐起来,双目圆睁。汗水从他的额头涔涔而下。
星光宁静地照在他头顶,宛如为他加冕。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被金刚杵磨出厚厚老茧的双手。他突然觉得前所未有地心智清明。
“……我是谁?”他轻声地、充满恐惧地说。
一
——一开始,他被称为生主。
那是非常、非常古早的过去。那个时候,世界刚刚从他手里诞生,河流并不流向海洋,群山还在天空中飞行,七层天界和七层地界并没有截然分开,叠在一起就像很多层的薄饼,人们经常可以很容易的从这一层走到那一层,或者同时即在这一层又在那一层。
众神也刚刚出生,他们,那些最古老的风、水、火和土的众神们,从商底耶出来之后,就在天地里无拘无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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