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达刹的女儿。”死者之王轻声说。“这就是魔醯首罗。这就是他的本质;他的本质决定了这一切必然发生。你爱上他,嫁给他,但你依旧未能了解他最深的奥秘。他只顺应心愿,不出自自我而行动。他必满足愿望,不可做抉择。他曾有过一些微小的调整,但那是在他的本质范围之类。他依旧是那样的人,其实从未变过。你仔细想想吧!你希望他爱你吗?那么他就会爱你。你希望他娶你吗?他就娶你了。事情只是如此。我说过,这并不能令你有所安慰。”
萨蒂呆然地坐在那里。
隔了很久,她不动也不说话。血河毗罗尼流淌不息。
最后她终于站了起来。阎魔用深黯的眼睛凝视着她。“你要去哪里?”他问。
“我要去找他,”她喃喃地说着。
“你已经知道真相了,为何还要去找他?”阎魔说,“你为何一定要追随魔醯首罗的脚步?从现在起,他走的道路是没有人走过的;他要去的地方是他人无法到达的。你是追不到他的。”
萨蒂抬眼看向他。“这是什么意思?”她问。
“人们常说魔醯首罗在规则之外,似乎他能超越和蔑视一切律法和制度的束缚。”阎魔柔和地说。“但他做不到。即便是造就绳子的人,依旧会受到绳索捆绑的惩罚。湿婆对梵天犯下了杀梵罪。你是婆罗门之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萨蒂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意味着什么,”她仿佛在自言自语。
“没人能洗清这样的罪过,即便他是最高的神祗也是如此。”阎魔说,“地位越高,罪孽越重。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因此才离开你,让你不要追来。他必须要独自面对自己的罪和惩罚,而这是你无法与他一起分担的。”
“那他会怎样?”萨蒂轻声问。
“这种事情不曾有过先例,因此我也不知道。”阎魔说,“但你也已经看到,他逐一放弃了神性,选择了放逐自我。也许他会苦行流亡直至永恒,也许他会堕落,也许他会被那罪孽征服,因为这罪孽是无法解脱的。最后他会丧失一切感觉,犹如行尸走肉,孤魂野鬼一般巡行世间;因为他得不到死亡的解脱,这惩罚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无论是怎样的后果,对你来说都是不幸的。”
萨蒂呆呆地看着死者之王那双柔和安静的黑眼睛。
“这是您的判断吗?”她问,“这是您作为正法之神的判断吗?”
“这是我的劝告。”阎魔轻柔地说。“你可以为自己选择痛苦的道路。你也可以选择不那么痛苦的道路。和魔醯首罗不一样,你是有选择的。”
萨蒂闭上了眼睛。火和血的赤红色漫过她的视野。
“我要去找他。”她说。“我还是……要去找他。”
“这不明智。”阎魔轻声说。
萨蒂转过了身子。由于痛苦,她的肩膀依旧在微微颤抖。
“曾经有一个人……知晓未来的人对我说过,我和湿婆会一直联系在一起……”她说着,指腹划过掌心的月牙伤痕。“所以其实我……没有选择。”
阎魔微微动了动眉毛。他的黑眼睛里闪现出更深更黑的斑点。
另外一道记忆进入他的思想。他读着那个早早逝去的甘露化身少女的回忆。“是啊,”他开口说,“你们就像是水和凉,言语和其意义,他人无法令你们分开。可是你们可以自己选择分离。终有一天,你……”
阎魔停了下来。残留在拉克什米回忆里的强烈情感令他也无法将所有的真相说出口。他看着萨蒂的背影。
“结局会有不同,”他最后轻声说,“只有一件事会不同,和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并不是在对萨蒂说话。
然后阎魔稍微停顿了一下。
死者之王抬头仰望天空,他形如水牛,绳索捆绑灵魂,黑色深邃眼睛带着死亡的温柔。从下界,从他创世之初就分离开来的兄弟那里,他听到了召唤。他们从不召唤他。但现在他们需要借助他的力量了。
“有的人结束,”他轻声说,“有的人开始。”
萨蒂在昔日的草原上蹒跚地、疲倦地走着。在她面前,金黄的长草枯萎倒伏在地,颜色灰暗,而那些巨大的骸骨逐一在天空下一堆接着一堆地破碎、垮下、崩塌。
啊,
那个满头白发、形似骷髅的女人。
梦境的回忆时隔多年回来。如今她终于明白它的全部含义。
你的爱人属于我……
那是罪孽的形体。那是杀梵罪的化身。
杀梵罪从她那里夺走了湿婆。
萨蒂疲乏地眨着眼睛。前面的道路为什么这样模糊?为什么她听不见悦耳的风吹动长草声?为什么她看不到紫蓝色的美丽天空,看不到远处石膏般洁白的雪山?
她迈动着脚步。阎魔的黑眼睛在她面前闪现,随即消逝。父亲的面孔,姐姐的面孔,他们逐一闪现,引发她胸口一阵阵的痛楚。
但最终这些痛楚都消失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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