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萨蒂还活着,”那个男人说,“我感受得到她。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对我当面撒谎?是天帝吗?是达刹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不似人,每一声都化在威力巨大的风暴之中,整个世界在他的狂怒中动摇不定。
阿耆尼抓住了他的手。
“我誓约真实,”火神嘶哑地说,“我对您毫无隐瞒。您的妻子她的的确确是死了,她十三年前就死了!全永寿城的人都看到了那一幕!您感受到她还活着,那不可能!”
他看着阿耆尼。火神勇敢地直视着他,目光里有痛楚、愤怒和惊惶,唯独没有欺瞒和虚伪。
如果这是真相,为什么他依旧能感到她还在呼吸,还在心跳,肌肤的温暖透过黑弓传达给他。
为什么他还是能看到她,在窗口注视远方,黑发飘拂。
十三年的沉睡里,梦着醒着,他看着这景象,因而免于被自己的黑暗杀死。
相信她还活着,他还能见到她,这是他还不知道的时候,这已经成了支撑他走到今日的唯一信仰。
他向后退了一步,松开了手。阿耆尼的脚接触到了地面,他靠着城门,剧烈地喘息着。
周围传来令人不安的响动。他朝四周看去,所有的诸神,不知何时已经全副武装围在了他周围。
他环视着他们。所有人都沉默着,脸上没有表情。
他听见自己说:“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耆尼抬头看着他。
“……您的妻子,”他说,“她是自己选择了结束生命。”
五
他还能感到她还在呼吸,还在心跳,肌肤的温暖透过黑弓传达给他。
他还是能看到她,在窗口注视远方,黑发飘拂。
“这是什么意思。”他还是听见自己在说。声音漂浮在空中,犹如脱离了他本身的一个独立实体。
阿耆尼垂下了视线。他开口依然显得艰难。
“十三年前,您的妻子回到这里。”他低声说,“……请您务必要理解,那个时候是我们对罗刹的战争最艰难的时刻。诸神的领土一一沦陷,连因陀罗一度都成了罗波那的阶下囚。我们……所有人都有种观念,如果您不曾袭击梵天,罗刹的力量不曾失去控制,事情就不会变得如此糟糕。永寿城里的血池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仿佛耻辱和怨念的标志。人们在扭曲的街道里行走,心中充满了沮丧情绪。我们一直与阿修罗作战,但那种战争都让我们觉得荣耀,而当时……接连的失败已经令天界的自尊摇摇欲坠。而您的妻子在那个时候回来。看到她,人们就会想起你,想起为你们操办婚礼的那个暴君友邻王,想起那个巨大的血池……”
阿耆尼顿了顿。
“因此,当她她抱着黑弓,走到城门前,想要进来的时候,所有城门都对她紧紧闭上。她请求让她进去,她说她只想见父亲一面,但人们涌上墙头,瞪着她,要求她滚开,说她是一切混乱的源头,说……说她和她姐姐一样,带来灾祸,理应从世上消失。
“那不是公正的做法。这一点后来所有在场的人都意识到了。但那时人们因为愤怒和害怕而失去理智,也失去了同情心。友邻王已经完蛋,罗刹王在远方肆虐,您不知去向;因此人们把怒火全都转移到他们唯一可触及的萨蒂身上。请您相信我……当时的情况可能严重得多,如果不是我们极力劝阻人们保持理智,想想触怒您的后果的话……于是大家决定忽略她。接下来的几天,永寿城关闭了所有的大门,人们对她虎视眈眈,如临大敌,只是为了防备一个孤身的女子。
“但萨蒂并没有离开。我登上城头时看到她已经在城门前站了三天三夜,她一动不动,像块石雕。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认为她心智坚毅,很遗憾我没能意识到她当时的确只是已经无处可去。
“那个时候,达刹仙人正在准备祭典。萨蒂追随你跃入血池时,他本来已经快崩溃了。他闭门不出,甚至连五老会的会议也不参加,友邻王倒台时他也依旧不闻不问。我想是和罗刹的战争唤醒了他,接连不断的战败和牺牲让他开始行动起来,他在经卷里找寻,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很古老的祭典,能净化污秽,并且为天界补充力量。
“这个祭典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达刹把一切精力都用来准备这祭祀,他用一种狂热的劲头来工作,投入的程度让人感到害怕。但所有人都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那是他唯一能找到安慰的方式了。
“萨蒂到来的时候,祭典已经到了最后的准备阶段,但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祭火无论如何无法点燃。人们换过了酥油和柴火,可是不管怎样,祭火总是一点就熄灭。达刹为此焦急不已,他埋头寻找着解决的方法,所以没人认为应当拿他女儿的事情来烦他。
“但萨蒂还是站在城门外,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天帝来看了她一眼,对我说这事不能这么下去了。但他也知道最好不要刺激民众,于是他找到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吩咐开城门让萨蒂进来,让她去找达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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