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有点麻烦了……”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
十
天帝因陀罗站在莲顶山的山峰前,面色不快地注视着占据整面山壁的浮雕。
如果仔细观察,就能注意到他并非是真正地“站”在那里,因为他实际上浮在空中的,足尖离地面尚有三芥子的距离,而且,他也没有影子投射在地面上。即便是正午炽热的阳光直射下来,他的皮肤上也不见任何汗垢,脖子上挂的鲜花也不见任何枯萎的迹象。
天帝看了一阵人狮浮雕,又转头注视着身边,狭窄的道路两侧树木倒伏,灌木折断,还有衣料之类东西挂在树丛中,石头上的血迹也尚未洗去。屠杀和劫持就是在这里发生的。
“……如果我是哥哥你,就不会说什么不惜发动战争的话。”
因陀罗肩膀紧了一紧,转过头。他的弟弟守护者毗湿努不知何时出现,坐在一边的树荫下,正伸出手遮挡阳光,他眯着眼睛,脚和衣服上都沾满了尘土。
天帝在心里朝弟弟这样的仪表大皱其眉,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他嘴里说:“那照你的意思,该如何处理为妙?”
“苏摩和你一样,是个刹帝利武士。武士以武力为正法,想要的东西都可以用暴力夺取。”毗湿努打了一个呵欠,“就算这事情真是他干的,苏摩也不算违背了正法,犯不着为他打仗。再说了,既然是祭主妻子被劫持,他应当有勇气自己去把她抢回来嘛。”
因陀罗的嘴角抖了抖。
“话不是这样说的,诃利。”他用尽量耐心的语气说,“祭主是我和所有天神的导师,触犯他,就像在所有天神头上踩上一只脚。更何况,此事要是苏摩的个人行为也就算了,可是各种迹象都表明他是和阿修罗们串通起来的……”
“知道这一点你还敢说开战啊!”毗湿努突然说,他看向天帝,那双一贯睡意朦胧的眼睛突然变得异常明亮,甚至令雷神本人都觉得四周空气在瞬间焦枯。“拜托,哥哥,你偶尔也动用一下脖子以上的部分好不好?阿修罗凭什么要帮着苏摩啊?你觉得他们会单纯以为惹恼你有趣么?”
天帝的嘴角又抽动了一下。“我并不害怕发起战争。”他说,“倒是奇怪他们为什么还没有接受上次大败的教训?”
“你要让我把这话说多少遍啊哥哥。”毗湿努低头拨弄这地面上的蚂蚁。“上次阿修罗败给天神的时候,伯利还不是国王,他身边也还没有乌沙纳斯辅佐。你能打败那个笨蛋牛节王并不能说明天神有多威武,就连乌沙纳斯也看出牛节是个饭桶,扶不起的阿斗,所以他干脆顺手送牛节上战场送死,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找回伯利即位。”
天帝轻轻地哼了一声,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我不认为伯利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自从他成为阿修罗王以来,达伊提耶和檀那婆不是一直像缩头乌龟地躲在地界么?就像他爷爷……”
“他和钵罗诃罗陀不一样。”少年外表的守护者轻声说,突然又显得十分困倦。“随便你怎么做吧。毕竟哥哥你是天帝,我不是。”
天帝看了一会弟弟,咳嗽了一声,指向那面山壁。“阿修罗们管这里叫钵罗诃罗陀的墓碑,”他说,“此地原本就在地界和人间的交界处,他们每到人间,都要来这里拜访,作为对祖先的致意。我在想……”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温和、恭敬,与此同时斜着眼睛打量垂着头的毗湿努。“把这座山搬走,或是摧毁,是个很好地向阿修罗显示天神愤怒和威力的举措。诃利,你觉得怎样呢?”
毗湿努已经站了起来,低头拍着衣服上的灰尘。“问我干嘛?这山最早原本就是你扔到这里的。你爱把它怎么样,就把它怎么样。”
“是吗?”天帝看着毗湿努,眯着眼睛笑起来,“因为……人们都在说,你对钵罗诃罗陀家族的喜爱,甚至超过天神。”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变得又细又高,几乎不像天帝本人的声音了。
“你傻啊,哥哥。”毗湿努又打了一个呵欠,“你是我哥哥,我自然是永远站在天神的利益这一边的。”天帝露出了笑脸,可是毗湿努的下一句话又把他的笑意塞回皮肤底下。“可这并不是说我对你们就比较偏爱一点。我的确很喜欢钵罗诃罗陀,也喜欢他的儿子。所以,上次你用那卑鄙伎俩杀掉伯利的父亲毗卢遮那时,我对你真的,真的很生气啊。”
他的口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却让天帝在正午的阳光下打了一个寒战。
隔了半晌,他才讪讪地说:“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何况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随着时间流逝消失掉。”毗湿努漫不经心地抓着头发。“啊……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万相,就是祭主之前的那个祭司,陀湿多的儿子,他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天帝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意思?”他说。
“你也上点心嘛。难道只有我留意陀湿多也失踪了?”毗湿努说,开始翻自己随身带着的黄布包裹。“他自从儿子死后就不再说话。不知道你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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