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卿,鹤卿。”一个清瘦的青年举着一份报纸冲上了小楼,在楼梯的拐角处差一点和吴宸轩撞个满怀。
“远慧,看你这毛手毛脚的,如何可以成就大事?”蔡元培和此人似乎很是熟悉,如同兄长一般对这个满头大汗的长衫下摆别在裤带里的青年说道。“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昨日你还谈起的那个东方诺贝尔,山东商会的吴宸轩吴先生。”
“这位是我的一位小兄弟,和宸轩先生五百年前是一家。他叫吴运程,字远慧,也是和我一起发起中国教育会的理事之一。”
“原来是远慧先生,在下吴宸轩,久仰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吴宸轩当然知道这位后世革命党的重臣之一,如果算上蔡元培的话,这个小小的楼梯间里已经站着革命党四大元老中的两位,还真是值得纪念的历史时刻。
“哪里哪里。”这位吴运程还很稚嫩,远远不是后世常凯申的忠实拥趸,中华革命军总政治部主任时候的风采,突然想起手里的报纸,赶紧停止了寒暄,“对了,泰岩先生的新报出来了,鹤卿你快看看,泰岩先生的笔触何等犀利,革命之声真是振聋发聩。”
吴宸轩也好奇的凑近蔡元培和吴运程,三个脑袋挤在一起,看着这份散发着墨香的《苏报》。原来正是《苏报》五月初六日起,实行“大改良”的第一版。头版上就是改版的序言:“本报发行之趣意,谅为阅者诸公所谬许。今后特于发*论精当、时议绝要之处,夹印二号字样,以发明本报之特色,而冀速感阅者之神经。”
除了首列上述“本报大改革”的序言。就是论说《康有为》,文字如是:“要之康有为者,开中国维新之幕,其功不可没。而近年之顷,则康有为于中国之前途绝无影响。”但“今日之新社会已少康有为立锥之地”。“而天下大势之所趋,其必经过一趟之革命,殆为中国前途万无可逃之例”。
看着两人啧啧赞叹的表情,吴宸轩心里明白这些革命者此刻尚不知到这几篇文章将会掀起何等的滔天骇浪,这些人都是民族革命的瑰宝级的人才,绝不能让清廷那些爪牙迫害,为了即将到来的革命大潮和今后的中华民族崛起,吴宸轩毅然决然的决定留在上海一段时间,全力挽救这些即将受难的英杰们。(陪同的苗老大心里话说:这厮在当初救驾榆林堡受封德王府的时候乐得跟个狗尾巴花似得,和袁大头、庆王爷、甚至李莲英大总管一起称兄道弟、勾搭成奸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些革命的大道理啊?纯粹是手下确实没有理政的人才,才对人家这些江浙革命党的人才垂涎三尺,想着趁人之危,和那些自导自演英雄救美的拙劣戏码的上海小开们都是一丘之貉)。
在吴宸轩的力邀之下,几人到临近的沈大成饭庄找了个单间,一起共进晚餐。席间吴运程、蔡元培与吴宸轩的关系也在推杯换盏之间更加融洽,餐后几人在喝着咖啡,继续讨论《苏报》的事情。
“宸轩兄,您的意思是清廷敢于到租界捕人。”吴运程似乎很是怀疑这位本家的推断,毕竟清廷怕洋人是世人皆知的。
“本来清廷不会干涉租界里的事情,不过苏报的泰岩先生这篇黄吕大钟般的惊世之作一经见报,若是清廷还没有反应,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反动派了。”吴宸轩很是笃定,本来嘛,清廷就是得国不正,满人自己都没有万年一统的信心。霸占着关外的土地宁可养傻狍子也不让汉人出关经营,就是给自己留的后路,不过这个后路马上就要成为日俄两国的赌桌,而满清除了干瞪眼也似乎没有其他好办法了。文字狱不是满清的首创,不过在几千年的国史中能把文字狱用的如此登峰造极的似乎也难有出其右者,明显的不自信嘛。即便是后世的民国,也不过是让七君子之类的传媒人士蹲了蹲大牢,还弄得国母作陪,学生围攻,差一点弄成一个民国版的监狱风云,好不热闹。若是在后世信息高度发达的时代里,除了某些敏感词汇的网络过滤和某些年份之后不许涉及的所谓网文红线之类的文字狱遗迹,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因言获罪的可能性了,说明虽然未能完全达到言者无罪的境界,但是统治阶级的自信显然比起满清这种奇葩政权还是有了一点进步的,可喜可贺啊。
“不过,洋人也未必是你们革命的靠山。如果清廷愿意拿出国家利益交换,我想洋人没有理由保护泰岩先生和苏报的安全。无非是在公部局打个官司的事情,到时候说不定将人引渡给清廷也未可知。”吴宸轩继续推理。
“怎么会这样,洋人不是说租界内是国中之国,不许满清插手租界内的一切吗?”吴运程虽然还有怀疑,但是已经没有了刚刚的自信“这革命主张就是希望中国推翻帝制,走向民主共和,这也是向列强诸国学习啊,怎么会被列强们出卖呢?”
“法国大革命你们一定知道吧。”吴宸轩没有嘲笑这些革命者的幼稚,毕竟按照中国的传统师道尊严,无法想象学生亦步亦趋的学习老师,反过头来老师要出卖自己的好学生,但是在国家竞争的丛林之中遵循的诸多法则,就没有尊师爱生这一条。“当年联合干涉法国革命的不仅是普鲁士、奥地利和沙俄,主力之中还有已经完成资产阶级革命的君主立宪的英国,而且英国在扼杀法国的资产阶级革命方面最为热心,还是反法同盟的领导国。这一史实不知远慧兄作何感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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