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子和立秋几乎同时发现,自家的账户上多出了一千万元。
他们家的钱财归夫妻共管。韦子和立秋在知转所学的都是管理专业,他们的工作也同样都是管理,但是,这个世界上真正归他们管理的,只有每月开支给他们的极其可怜的一笔工资,还有一个人归他们管,就是他们的儿子小韦。这就好象一个以制刀为生的铁匠师傅,每天都在生产刀具,可是能由他们亲手操持的刀,却只有家里案板上的一把切菜刀。这很不过瘾,相当不过瘾。因此二人在如何操作这把归他们使用的小刀儿上,就大大地施展了一番平生所学,他们把从书本上学到的管理常识,结合了从政以来的正反两方面经验教训,把这一切能力综合调动起来,用以管理家里这几个小钱儿。起初,家里的钱是各挣各的,各花各的,遇有购买大件集体商议,统一调配资金,也就是各拿出一半来,或依据各自持有的实际数额,按比例摊派所应贡献的数目。这个方案施行了一阵,倒也相安无事,却总觉得不像一家子,多了些条条框框,少了点家庭温馨,于是在韦子自告奋勇的提议下,所有钱都归立秋管了,韦子作为一家之主,高风亮节,只在每月开支时领取适量也就是少量的零花钱。立秋自是十分高兴,充分品尝了家庭主妇或实际上的家庭主宰的甜头。开始一段时间内,倒也能够做到财务公开,决策民主,可时间一长,就觉得韦子是个累赘、多余,间或就有些开支不想让他知道,更不想经他批准;时间再一长,就干脆把韦子撇开,逐步走上财务独裁之路。最后,竟懒得理睬韦子,每月和他说的话,只是要钱,至于钱都花到哪里,恕不奉告。韦子大感失落,心想这不受约束的权力,必然导致**,便生出弹劾之心。立秋觉察,即行反击,热战冷战交替进行,夫妻感情一度荡然。韦子毕竟技高一筹,罢免了立秋的实职,为此又经过长期磨合,方才言归于好。
眼下他们家正在运行的财务管理体制,类似西区古代的君主立宪制,韦子最后还是被架空了,表面上任何开支都要经过他点头,但实际仍是立秋在一手遮天,韦子也认了,心想,这女人,你要不给她一定的满足,你也休想得到真正的幸福,连起码的安生也不要想了。其实他们争夺了半辈子,焦点也无非是那么几个小钱,不管由谁说了算,家里的生活质量也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提高。今天,当他们几乎同时发现家里的账户上一下子多出来一千万元,那一刻绝对同时怀疑了自己的眼睛。旋即,立秋反应过来了,这钱肯定是李春给的,这个世界上能拥有这么多钱的,并且拥有了这么多钱还能够想到他们,送给他们的人,只有李春。
是小春儿!是小春儿给的!
二人同时说出来。韦子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一点也不傻,他只是精明得有点过头。二人四目相对,那种眼神就是所谓的傻眼了。一千万,对于这对贫贱夫妻来说,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他们精心摆布了半辈子,也不过围绕着几万十几万打转悠,想都没想过,这辈子他们会拥有一千万元。即便是在图谋替李春当家作主时,也只想到过开几张虚票,采用一些小聪明外带瞒天过海,耍点不要脸,顺的顺脚捞一点比莲花宾馆拿出来的牙刷香皂大些的东东,一点一点地从老弟那边捞他个百八十万足矣,小职员啊小职员,小市民啊小市民,不怪你强不了,连想都不敢想,怎么可能做成大事哩。
当然是小春给的,我自己的亲弟弟嘛,我弟弟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忘记他姐的,想当初,他两岁那年闹病,要不是我背着他去医院,高烧四十度哇,早把脑子烧坏了,他能有今天?你看——
立秋说着伸手去拉自己的裤腿。
算了。韦子不耐烦地打断妻子:见到钱了,就是你亲弟弟了,昨天是谁说来着,这辈子也不想认这个兄弟了,他算个什么,我们这些当官的人,从性质上比他胜强百倍。
立秋也不示弱:我的弟弟,我想怎么说他,我就怎么说他,总比有些人强,见到人家有用了,就怂恿我一起去夺权抢好处,当初我弟弟借钱的时候,某些人是怎么说的——不给他,这钱撂烂了也不能借给这号不着调的人,他那个试验要是能搞成,我脑袋朝下走,给他当狗去。这话是谁说的,我记得好象就是某个大人物说的吧。
立秋的话把韦子噎得直翻白眼,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同时,立秋也哑了,是啊,类似的话她也没少说一句,而且,他们夫妻二人在对李春的政策上,惊人的一致,夫唱妇随或妇唱夫随,相互鼓励,添油加醋,在背后把个李春损得狗屁不如。拿李春损着玩,甚至成了他们日常的开心果儿,一有多余精力,就把李春搬出来消遣。此刻,夫妻二人突然就陷入了沉默,是的,这个话题不能说下去了,有道是乌鸦不能笑话猪黑,再这么相互攻击下去,只能证明二人都他妈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是想想怎么面对李春吧。韦子叹了口气说道。立秋也叹了口气。这两口气叹出来,在二人是个划时代的事情,它标志着对李春政策的实质性转变,从想要彻底征服李春,转为彻底的臣服。立秋说:其实细想一下,我们家李春还真不是个凡人哩。我早就看出来了,从小吧,他就有自个的主意,认准了的事,不管你如何打拨拦,他就一直坚持下去,这点比我强,真的,比我强。
韦子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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