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司徒岭一走,苏瑾便陷入了沉思,连长公主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待得瞧见时,清惠已是喝了两杯茶,笑眯眯看着她。
苏瑾好一阵羞臊,“义母!”
清惠轻叹,“我虽不涉及夺嫡之争,可如今的几位皇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若论心胸,论大气,论手段,无人能及老三。倘或是其他几个说什么嫡长未生,庶子不出,我是不信的。可老三,我信。你可想听听我的看法?”
苏瑾正色起来,“义母请说。”
“你可知当初我为何会嫁给镇北侯?”不待苏瑾回答,清惠又道,“因为镇北侯是军侯,世代相传的侯爵。”
先帝要抬举当今去打压义忠亲王,在无退路的时候,清惠也要为这个皇弟争取必要的筹码。
“侯爷性情开阔,虽然我们从前未曾见过,可婚后却也是真心相待,过得极为快活。我的马术,射箭,鞭法都是侯爷教的,甚至他还带着我耍大刀,舞□□。便是兵书兵法,他也从不避讳,更常有指点。
到得那时我才知,原来女人也可以学这些东西。原来,我不必一直委屈自己,做一枚皇家的棋子。原来,这个天下远比我看到的要大,而我自己也比我想象得要强。”
“后来,我跟着侯爷驻兵西北。北戎来势汹汹,侯爷披挂上阵,将两队亲卫交付于我,让我留守边城。我日日看着军报,最终得来的却是侯爷战死沙场的消息。然后,便是军心散了,西北乱了。北戎咄咄相逼,兵临城下。”
“我披着侯爷染满了鲜血的盔甲上阵。人人以为此战必败,人人只当北戎迟早会破城,人人都觉大周危矣。可我偏不!我守住了。我替侯爷守住了!即便这个代价是失去了孩子。我到底没能留住侯爷唯一的骨血。就算只是个女儿,她也是霍家的骨血。可我……”
清惠的声音有些抖,苏瑾上前握住她,“义母!”
“可我不后悔!阿瑾,我无法想象,倘或那一战落败,北戎趁胜追击,直捣黄龙,大周如今回事何等情景。
阿瑾,你明白吗?也是从那一仗,我才真正理解了,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做不来,而是那些男子觉得我们做不来。是他们的自以为是禁锢了我们的众多可能!
后来,我想回西北,想守在那里,完成侯爷未能完成的事情。为侯爷,也为我自己!”
“可是,父皇不许,朝廷不许,大臣不许,天下不许!多可笑。我为他们守住了天下,可最后天下却不许我继续守下去。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我是女子。就因为我是女子!
以前我同世人一样,觉得女子上战场是一件荒唐的事情,可那时我却觉得,仅仅因为是女子而不能上战场,才是天下最大的荒唐。”
苏瑾听着,似乎明白了什么。
清惠又道:“我说你像我,却也庆幸你不是我。你比我觉醒,比我有思想。我的功夫,我的梦想甚至于我的遗憾,都是侯爷给的。可你不是。你是你自己的。这不一样,阿瑾!你比我清楚自己是谁,想要什么,要如何得到!”
“阿瑾,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我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做到的事情,你可以做到。”
苏瑾心尖儿颤了颤,她的眼眸渐渐便得深邃而有神。她不由得想到了今日一品茶楼新出的话本——《女状元辞凰得凤》。
结局算是好的,可最后女状元却还是未能如男儿一般并立朝堂。为什么?是因为她才华不足吗?是因为她能力不行吗?都不是!她能得状元之位,胜过世间千万男子。
不过是像长公主说的,因为她是女子。仅仅如此。
“阿瑾,义母不是你,不能为你做决定。但是义母想说,侯爷是有着不一样的胸怀的男子。可你焉知老三不是?他容得了你与他携手并进,想求一个并肩作战。就说明,他并不似寻常男人,只希望女人呆在后宅,相夫教子,开枝散叶。
他不稀罕利用联姻来获得助力,他有自己的原则,也有自己的傲气。他不耻于此,也不屑于此。这就说明,他并不赞同让女人成为棋子,成为牺牲品。或许他现在还没有更深一步的想法。但是,你可以让他有!
阿瑾,庆幸的是,除了这些,你们还有感情基础。可能如今这份情不过只有五分,但谁人的感情不是一分分经营叠加的呢?何况,如果你心里有些不一样的想法,想尝试去改变。那么有一个足够高的身份,能助你一臂之力。”
“阿瑾,如果你想,就去做吧。不要因为前路渺茫,阻碍重重而退缩。不要成为第二个我。当时退了,如今便只剩下徒劳无用的不甘和遗憾。”
苏瑾双手颤抖,浑身血液都好似翻滚起来。
她想吗?想的吧!如果她能作为女子成就一番事业,是不是也算振兴了苏家的门楣,让世人都看到身为苏家女儿的才能,看到苏家人的胆识,气度与风骨?
尤其,清惠今日的言语,让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层面。不得不说,她的心底对她口中所说的改变有着好奇,有些渴望,有着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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