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在药场的北面,翻过一座山头就是,村里有一百多户人家,只是村里的年轻人大都出去了,没有了从前的热闹。
村里的建筑颇有规模,多是青砖灰瓦,却颓败而安静,像睡着的老者,内心藏着风起云涌的旧梦。
一条四米宽左右的新水泥马路直入村口,与古旧的村落形成鲜明的对比。“村村通”这项惠民工程拯救了许多衰败的村庄。
李五斤家在村南,房屋是穿斗式结构,进门便是一个天井,由青石板铺就,旁边有一个石水槽,用来洗衣服和洗菜,天井后是厅屋,正对着门。往左是灶房,右转有一个木梯上楼,卧室在两厢。
这些都非常普通,最牛的在于他家大门有一块“进士及第”的门匾。那是他祖辈在清朝光绪年间获得的殊荣。
李五斤八十多岁了,他是李家村硕果仅存的长老。有两个儿子在外面升官发财,开枝散叶。
这会,他坐在厅屋里的八仙桌左边,看着雨滴从天井滴滴答答落下。盘二狗老实坐他下侧的矮凳上。
李五斤紧着皱巴巴的脸一声不吭。他抽纸烟,而且是二十几块钱的黄壳子芙蓉王。
盘二狗见他半天不吱声,好不耐烦,心里道:我就是一学雷锋做好事来通风报信的,你苦哈哈面对着我干什么?反正跑虎岭是你们李家村的山,埋的肯定是你们李家祖宗。
他正想拍屁股走人,外面进来四个戴斗笠的老头子,年纪都在六十岁左右,脚步却异常沉稳。领头的是李阿满,四个人来到厅屋,摘下斗笠放一边,低头分别站在两边。
这四个人站在旁边,盘二狗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的无形气势,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压抑,压得他胸口一阵阵发闷。
盘二狗奇怪地看了他们几眼。李家村还有这么几个奇人?
看这架势,他们有事情商量,自己坐这碍事。盘二狗打了个喷嚏,说:“我三哥说了,盗墓的,一般会选在晚上动手。”然后,告辞走了。
反正话已经带到,信不信是你们的事!盘二狗穿上薄雨衣骑上摩托车,冲进雨中。
天色越来越暗,雨竟然没有歇缓的趋势,而且还越来越猛烈,四周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白色水气,天空是阴沉沉的。只有闪电划过,视线才会陡然明亮那么一瞬。
秋雨从天空飘落,淋在墨绿的树叶上,这棵杨梅树在帐篷里的灯映射下越显苍幽。突然一阵劲风吹过,树叶哗啦一阵响,水珠纷纷扬扬坠落一地。
吃过晚饭,老三和盘二狗不紧不慢准备动身。
“你们要去哪?”黄辉亚问。他看老三带了弯刀。
老三想了想,说:“横山茶场那些家伙好像准备盗墓。我们去看看热闹。”
“什么,盗墓?”黄辉亚将这几天窃听到的内容在脑海里梳理下,很快证实老三的消息是对的,他吃惊不小,“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我无意中得到的消息。”盘二狗得意地说,“盗墓的地方就在我们药材旁边的山,下午,我领三哥去看了。他们确实是要盗墓。”
“等等我,我也去。”黄辉亚扔了手上的抹布,开玩笑,阿普赖他们有这么大的举动,他岂能坐视不理?
三个人坐两辆摩托车赶到跑虎岭山脚下时,天已是漆黑。
雨小了些,老三从盘二狗的摩托车后座下来,点了支烟,看他们俩将摩托车推在旁边的树丛后藏好。
藏好了摩托车,黄辉亚过来问老三,“在哪里?”
老三往上面指了指。
盘二狗来了,“三哥,怎么搞?”
老三不清楚李家村那边会有什么动作,也拿不准那山上是不是确有古墓。下午他要盘二狗去李家村报信,特意要盘二狗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不要搞出乌龙事件下不了台。
“二狗,你带路,我们悄悄绕旁边去看看究竟。”老三说。按惯例,路口不远处定然有人望风。
盘二狗兴奋莫名,顿时尿急。这边地形他熟悉,总算能发挥巨大作用了。他二话没说,领着插进另外一条小路上山,迂回过去。
三个人摸黑上去,悄悄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就到了那两顶帐篷上方三十来米处,望下看,借帐篷里透出的光线,隐隐可以看到外面的动静。
“怎么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盘二狗悄悄说。
“盗洞口在帐篷里,所以看不到。”老三说,“你看,左边不是有一堆新土吗?”
“原来是这样!”盘二狗恍然大悟,“现在怎么办?”
“你问他。”老三指了指黄辉亚。又不是警察又不是城管,对这种事,他和盘二狗都只能是路人。报个警什么的还行,挺身而出好像不配。
“关我什么事?”黄辉亚急了。他只管打探消息,收集证据,这事他真不好出面。
“那行。我们只负责围观。”老三小声说,拉开冲锋衣拉链透气。他在等,等那伙人掘开了墓再报警,最好是人赃俱获。他明白,自己跟阿方提他们结怨越来越深,那帮家伙不是善类,不必跟他们客气。
雨还在下,他们的裤脚都湿透了。衣服防水,裤子却不。又过了半小时,只听盘二狗压低声音指着山下道:“嗨,嗨,嗨。你们看!”
山脚下,晃着许多手电筒光,还有火把,看样子不下百人。这些灯火慢慢朝山上移动,排起一条火龙。
“李家村的人来了!”盘二狗兴奋道。
下面领头的是那四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子,他们戴着斗笠手持火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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