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仍一滴一滴地在往下淌。
青澜紧咬钢牙,一手抓着暮光,一手撑地,一点点支起自己的身子,站直,站稳。
璟华,我从没有那样想过。
他狠狠地拭去嘴角的血迹,喘息着。
没错,我很喜欢阿沫,从小就喜欢,但他选了你,那就是你。只要她觉得开心,我无话可说。我青澜不是什么君子,但也绝不是伪君子。如果我想要她,我一定堂堂正正来和你争,不会暗箭伤人。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隔着盔甲都感觉到右腹温热的,血正在不停地往外渗,伤口这样的深,肝和胆应该是都被扎破了。
沙场上风烈烈地刮过,身体上被穿了个洞,竟然有些冷。他自嘲地笑了笑,璟华,看来今天我这个做兄弟的真的要为你肝胆相照了!
他吸了口气,朝策马急奔而来的石耳摆了摆手,命令道:“归队!我没事!”
姜锡人有些吃惊,“你还要再战?”
青澜笑笑,“你不是能读心么?还多问什么!”
他索性脱了沉重的战甲,从战袍上扯下一条布带,将伤口紧紧裹住,以防止等下剧烈的战斗,让破裂的脏器从身体里跌落出来。
姜锡人淡灰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他,“你战不过我!我就是你,我能读到你所有的想法。”
青澜冷笑:“你不过是仗了你一双狗眼罢了!若没有了眼睛,你还能怎样?”
姜锡人一凛,本能地往后一退,却又随即道:“你伤不了我,你还未出招,我就能看透你的心思!”
青澜笑了笑,正午的艳阳下,他英俊的面容染尽风沙,伤痕热血只平添潇洒,快意道:“不错,你能看透我,但我可以不让你看。”
他双指如电,戳向自己双目!
只要双目对接,姜锡人就能从对方的眼睛里捕捉到所有思想,也就是说,每个人的眼睛,是透露自己思想的一个窗口。
田蒙他们隔得太远,并没有看清,其实在青澜听姜锡人说出自己是姜懿私生子以后,他便察觉到了这一点。在那之后,他都是紧闭起双目,只凭听力与之一战。
但无奈薄薄一层眼睑并不能阻隔什么,姜锡人的读心仍旧如大江东下,顺畅无阻。他甚至毫无差错地使出了青澜的成名绝技“裂心斩”,将青澜挑翻落马。
不过一刹那,世界便陷入了黑暗——
他听到田蒙、石耳他们大惊失色的叫声,“青澜,不可!”
他感到热血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滚滚流下。
他嘴角勾起一抹傲然的笑。
放心,璟华!我定能为你将他人头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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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沫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是算哭,还是算笑,还是又哭又笑,也就是通常定义上的——疯。她只知道他若死了,自己的心也就跟着死了,不会哭,不会笑,不会高兴,也不会烦恼。
没有了他,这世界都仿佛变得没意思了。
以前自己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要拉着璟华一起去吃;什么好玩的地方没去玩过,要拉着璟华一起去玩;她喋喋不休那么多伟大崇高的理想,璟华都会支持着她去做;甚至许多明知是她的鬼点子歪主意,璟华都会纵容着她去胡闹……
原来,有意思的不是这个世界。
而是他。
他不在,整个世界都塌了。
她以为自己很坚强,很潇洒,她甚至笑着和他谈他死了以后的打算,她会去哪里闯荡,做什么样的冒险,交什么样的朋友。
他总是微笑着在听,温柔的眼神,鼓励她说,很好,沫沫一定要做到,一个人也要幸福啊。
狗屁!她怎么做得到!
没有他,又哪来的幸福!
她就这样抱着他,拿了条被子盖在他身上。她已经没有一点力气,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木木地坐着,和他一样,不会说话不会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整个身体都已经完全麻了,她已快接近昏迷,神识恍惚间突然感受到他左边的胸膛里,那颗停止了很久的心,微弱地跳了一下。
接着,更有一声极轻的。
她惊喜若狂,忙把耳朵贴近他的胸口。没错,他的心在跳,虽然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但是在跳了!他没死,璟华没死!
她甚至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怕太大的动静让他刚刚回转过来的心脏又出了什么意外,只是小心又小心地拿被子把他盖紧,让他尽量地再暖一点,喃喃道:“璟华,你别怕,沫沫在,沫沫就在这里。”
他俊眉微蹙,浓密纤长的羽睫轻颤,就像一只蝴蝶挣扎着振翅欲飞,苍白薄唇翕动,费力地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沫……”
“璟华,是我,是沫沫。”她大颗大颗的泪滚落到他面颊上,顺着唇流进了他的嘴里,她尽可能让自己听上去更温柔一些,“你醒一醒,好不好?沫沫以后都乖,都听你话好么?”
不知是不是真的听到了,他像是很模糊地“嗯”了一声,又过了很久,久到阿沫几乎都要怀疑自己刚才是幻听,璟华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刚睁开眼,又习惯性地用力微笑。
傻瓜,你还笑!
阿沫自己也笑,边哭边笑。明明已经搞成这样了,为什么还总是要笑?还说自己之前不爱笑,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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