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师傅,这是老周的儿子。”一位身着灰色的确凉衬衫的秃顶中年人,面向一位健硕的汉子说道。
“赵主任,来啦?老周,儿子这么大了?”项师傅放下手中的板车,一把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先向秃顶中年人点了点头,随后,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建文。
“项师傅好!以后不懂的地方还要你多教教我,少不了要给您添麻烦了。”建文微微躬身,微笑着回应道。一旁的父亲周正良憨笑着向项师傅点了点头:“老项,孩子小,今后还要请你多照应点。”
“这还用你说嘛,老周,真不干啦?你还年轻嘛,再熬几年,退休了多好?现在办内退,可不划算!”老项在周正良胸口轻捶一拳。
“唉----这不,孩子大了,总要给他找个铁饭碗。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两个老人要人照顾,我爱人身体也不太好。这不,感谢领导的关心,帮我办了内退,让我到管理处去看看大门。也方便照顾下家里的老人。”周正良感激地扭头冲赵主任笑了笑。
“哎!照顾困难职工,也是应该的嘛,老周,只要组织在,不会不管你们的。”赵主任一脸同情地看着周正良。
“那是,那是----”周正良不停地向赵主任弓着身,两只手紧张地摆弄着衣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哈哈!项师傅,以后你就顶老周的班长位置,装卸队的工作很重要,你要带头担起责任来,要像老周一样,吃苦在前才好!这孩子,你要给我好好教。”赵主任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拎起衬衫领子,使劲扇了几下。转身对着周建文说道;“小子,要做好为革命工作吃苦奋斗的准备。好好干!”又扭头看向周正良,“老周,今天就算了,明天开始,你到传达室去吧,家里有什么事,记得来找我。那---行!你先回去吧,我也走了,项师傅,人我可交给你了哦!”说着,赵主任反背着双手,向办公室走去。
“赵主任,您放心,赵主任,您慢走。”老项一脸兴奋地向着赵主任的背影,不住地打着招呼。等到赵主任的背影消失,老项收起笑脸,瞥了一眼周建文,“拉上板车,跟我来。”
一旁的周正良笑着打着哈哈;“老项,孩子还小,请您多照应着点!”
老项自顾自地转身;“都要照顾,没有谁是应该多干活的。以前,你做班长的时候,不是出尽风头了吗?当代铁人,你放心,你的少爷,我老项会好---好---照---顾-的!”
建文闻听此言,按捺不住,紧握拳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老项的背影。周正良在儿子的背上轻拍数下,轻声说道:“忍耐,儿子,你要知道,你的这个铁饭碗是你爸给你腾出来的,没必要和他置这个闲气。多做事,少说话。”
“磨蹭什么哪,还不赶紧过来干活,有什么贴心话,留着回去说。这可好,又有退休工资,又拿门卫的钱。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老项扭头瞪了一眼周氏父子,转身哼唱着。
建文目光中几欲冒火,周正良“唉----”地一声长叹。建文浑身一颤,怒容消失,微微侧首:“爸,你慢走,没事!”躬身拉起板车,尾随老项而去。
夜幕降临,昏暗的煤油灯下,刘兰香将手中的针放在灯焰上烤了烤,小心地挑着建文手心的泡;“小文啊!咳咳----苦了你了,拿惯笔杆子的手,咋一下,怎么做得动这么累的活?唉!都怪爸妈没本事!你没投到个好人家哦!”说着,刘兰香抓起衣襟抹了抹泪。
“妈,没事,锻炼一下挺好!我可不想挺个将军肚,难看死了!”建文微笑着伸手去拭母亲眼角的泪,却被母亲躲开了。
“小文,今天在班上,老项他们没为难你吧?”周正良看了看儿子手心的泡,在一侧沉默了半天,突然问道。
“没有!爸!妈!你们放心吧,现在家里多一个人挣钱,我们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哎,妈,前几天不是听你说王大妈给大姐在塑料厂找了个临时工吗?是真的吗?”
“王大妈是说让你姐去试试的,可不知道行不行呢!”刘兰香转身看着坐在一角,正在洗衣服的大女儿晓霞,黯然地摇了摇头。
“肯定可以的,大姐人那么聪明,学什么都快!”一旁就着煤油灯看书的晓云扭头看着建文:“哥,你们都没发现,大姐虽说不爱说话,也不识字,可她真的很聪明的。她唱的歌可好听了,比广播里放的都好听。我学给你们听----”
说着,晓云放下手中的课本,清了清嗓子,“向前进,向前进,走到大门口,跌个大跟头,爬起来,摸摸头,头顶一个瘤!想想又懊恼!想想又懊恼!”
“哈哈!哈哈哈!”破旧的屋子里一时弥漫着满满的笑声。
“布谷!布谷!”窗口传来几声古怪的声音。建文停止大笑,看了看父母,“大全他们叫我了,我出去下!”
“早点回来,明天还要上班的!”刘兰香赶紧叮咛着跑出门的建文。
“知道了,妈!”
昏黄的路灯下,三个纤瘦的身影都抬头看向小巷上方的星空。
“建文,上班怎么样?累吗”大全看了一眼建文,小军也看过来。
“就那样吧,,家里的事情还不够爸妈操心的么?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只能给他们多点宽心,不开心的事怎么好对他们说?”建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大全,你到红星机械厂的事有着落了么?”
“我妈都和王大妈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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