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该挤满了人的院子,此刻已经只有稀疏几个刚穿戴整齐的尼僧。
曲月升在心中哀嚎,今天大概又来不及吃早饭了。她飞快的打好凉水,仔仔细细的洗漱完,冲进屋子里换衣服。
其实曲月升有很多绫罗绸缎,可毕竟是去大殿做早课,她还是穿上了那件被嫌弃得不行又灰不拉几的僧袍。不过她施了个小心眼,僧袍还是那件灵觉寺统一制造的僧袍,却偷偷把腰处的衣料收紧了些,又提高了腰线,衣袖改广了些,穿在身上显得腰细腿又长,手上的两个广袖一盖,这些改良就又看不见了。
曲月升是那种宁可不吃早饭也要把自己收拾的很精致的姑娘,选最细腻的水粉和颜色最淡的胭脂擦在脸上,再用细毛笔改良过的眉笔细细的描眉,不过她可不会画古代的柳叶眉什么的,最拿手还是现代的韩式一字眉,在人群里独独一份,一眼便能望见。
总之,就算她穿上灵觉寺那套挫得不行的僧袍,用僧帽把头发全部遮住,也不会有人相信她是个尼姑,反而像偷瞒着大人试穿僧袍的小姑娘。
大雄宝殿前的香案上青烟环绕,千百年如一日的释迦牟尼像屹立在殿中央,如守护神一般庇佑着灵觉寺世代安宁,香火鼎盛。
没吃早饭的曲月升恰好踩点,赶上了早课。她猫着腰,像条游鱼似的偷偷从门缝里溜了进去,挑了个最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双眼虔诚的望着前方。
晨钟再次响起,声音很响,方圆五里应该都能听得到,大殿里的僧人听着就更加响亮了,一下两下,颇有节律,把早起的那一点点困意撞得溃不成军。曲月升偷偷往后挪了挪,让自己的身子掩盖在柱子下。
闻远从殿内走了出来。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僧袍,袈/裟是庄重的红褐色,衣料一丝不苟贴在身上,整个人就如寺门口的白杨树一般笔直。他优雅的站在佛像前,单手竖掌,左手虎口挂着一串黑色的念珠,竟一点儿也不比身后光芒万丈的释迦牟尼像逊色。
曲月升低头挡住脸,狡黠的笑了——她总觉得闻远今天的那件灰色僧袍像是特意跟她一起穿的情侣装,尽管跟殿内的几千人都撞了衫,但也足够让她偷偷雀跃很久。
晨钟停了,闻远在蒲团上盘腿而坐,如佛祖一般宝相庄严。他抽出木鱼棒轻轻一敲,唱念声随之响起,开启了灵觉寺上千僧人这一天的晨修。
今日唱诵的经文的是最基础的《金刚经》,曲月升跟着二娘在家里也念过几遍,可是到了这里竟然一句也听不懂,只因唱诵中包含着太多的复杂变调。这感觉就好比高考的时候没背单词就去做阅读理解,通篇下来感觉自己每个字母都认识,可是串在一起就是不知所云。
曲月升坐在人群中鱼目混珠,却一点也没有当年高考写英语时的焦躁,反而像一只刚刚学会飞行的小鸟,从大山里探出头来,看着外面佛法环绕的世界,表面平静,内心狂喜。
——这是闻远的世界。
她竭力模仿着闻远的声音,边听边学边唱,但终究只是个好奇的小丫头,敲着敲着木鱼,偶尔也会把目光从闻远身上移开一小会儿,偷偷看大家都在做什么。
僧尼们大多是专心唱颂的,也有忍不住张嘴打个哈欠的,毕竟起的实在是太早了。她发现越坐在后面的僧人,越明显只是跟着前面的人对口型。她忍不住又偷笑,原来有的是人跟她一样鱼目混珠啊。
曲月升虔诚的跟着对口型唱诵了大约一个时辰,正是精神涣散昏昏欲睡之时,大家突然摇头晃脑的换了唱词,这次曲月升听懂了,念的是全世界都会的那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这种能跟得上队的感觉实在太棒了!曲月升立刻跟着大家一块念,起初还是兴致勃勃,可摇头晃脑的没多久她就有点晕,慢慢就兴趣缺缺了。也不知到底跟着摇了多少圈,大家忽然都停了下来,齐齐望着端坐在佛像下的闻远。曲月升连忙定睛。
闻远把木鱼棒归回原处,右手竖掌,左手不紧不慢地数着手上黑色的念珠,温和的道:“今日晨修已结束,贫僧受佛祖之托,问大家一个问题。”他顿了顿,原本望着佛珠的刻板眼神变得生动起来,仿佛日出时倒映在水上的粼粼波光:“各位为什么要入佛门?”
这个问题,似乎太广义了。往常踊跃发言的几个僧人都低下头没敢说话,倒是平时不怎么起眼儿的小沙弥跃跃欲试,似乎又因辈分太低,不敢抢在师兄们前面发言。
沉默过半晌,闻远起了身,走向了低头沉思的人群。
他习惯性先迈右脚,脚跟先着地,像是为了刻意放轻脚步,整个身子绷得笔直,宛如寺庙前挺拔的白杨,连每一步的距离保持着五寸左右,仿佛丈量过似的。这样标准的走姿,却一点儿也不会让人觉得刻板,反而处处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恬淡——这大概是他本身的气质使然吧。
闻远在一位年纪明显长于他的僧人面前停住:“这位师兄,你愿意与大家分享你是为何入我佛门的么?”
“首座师兄多礼,弟子不敢当。”原来这名僧人恰好也是达摩院的弟子,他双手合十道:“弟子入佛门原是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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